早曉得當時是去拍合照,容因肯定提早收拾一下了,她下來得急,穿得不夠正式,t恤搭配長褲,扎著呆板的馬尾,渾身上下毫無精致感可言,土里土氣的。
你自己拍吧,我就算了,不像那么回事。容因要拒絕,走開半步。
然而秦施柔堅持,堅決不讓她走,硬逼著拍完了那張合照。
拍照時,容因都忘了該做什么動作,宛如生銹卡殼的機器,秦施柔還埋怨她,說她太木了,一點都不自然,搞得像她拿刀架她脖子上強迫她似的。
容因只會悶聲悶氣的:對不起。
秦施柔好笑:至于道歉嗎,好了好了,不就是一張照片,已經拍完了,那么在意干啥。我就是想著我們認識那么久了,一張照片都沒有,正好今天有機會,干脆就拍一張試試。
容因應道:嗯是。
等照片出來了,給你一張。
好。
合照發下來只有一張,沒多的,秦施柔對那張照片特別滿意,最終忘了自己說過的,沒給容因,而是將那張合照用相框裝起來,然后擺在咖啡店二樓的客廳電視柜上。
大學比高中更自由,天地更寬廣,在外邊待久了,容因總是忘記自己還有個家,自從在高中住校,她和家里唯一的聯系就是銀行卡上到賬的錢,容爸在過去的三年里,每年定時給她五萬塊,包括生活費和學費等一切開支,每個月平均下來比很多工作黨的工作收入都更高了。
a大都開學一個多月了,容爸似乎才記起這個女兒的存在,又打了一筆錢過來,同樣是學費加一年的生活費一起,一次性打了十萬。
容因很少動那張卡,等發現家里打了那么多錢后,什么表示都沒有,一如既往地收錢,對自個兒的定位認知非常清晰。
容爸他們前兩年就賣掉房子搬走了,移民出國了,容因是家里最后一個知道這事的,還是消失多年、遠在別地養老的爺爺奶奶打電話,她才從老人家口中得知了原委,為了給剛出生的小弟弟良好的生活環境,以及考慮到繼弟繼妹出國讀中學的問題,一大家子干脆賣掉房子舉家移民了。
也許是良心上太過意不去,爺奶在電話那頭接連唉聲嘆氣,罵容爸不是個東西,罵張姨就是個愛亂攛掇是非的害人精,這家里終于遲來的可憐起容因了,覺得對不住她。
容因只是有點懵,不過轉頭,對這些感觸依舊不大,她甚至能和聲和氣跟兩位老人家講話,言語里并未有半分傷心。
容家的老房子還在,爺奶離開前力排眾議沒將其賣掉,可能是出于補償心理,老兩口對她保證,一定把老房子留給她。
容因沒所謂,頓了頓,輕聲說:隨便,你們決定吧。
也是同一年,容家所有人都回了a城,到老房子里團聚,遠隔重洋的容爸也回來了,容因被叫回去,父女倆便在家里的聚會上碰面。
那時的飯桌上,趁全部人一團和氣,都高高興興的時候,容因公開出柜,原本興致軒昂的團圓飯被她攪和成一鍋粥,亂得不可開交。
容爸氣瘋了,本來維系得極好的慈父形象瞬間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面目變形,先是質問她是不是因為自己這個父親太失職才得以導致她變成這個鬼樣子,她回答是,他卻跳腳,一口氣上不來差點昏死過去,破口大罵她有病,腦子壞掉了,是成心搗亂,不讓大家好過。
容因眼都沒眨一下,不怕他了,不再受管束了。容爸打她,她沒再把他當親爸,抄起凳子就往容爸頭上上,硬生生給他當場開瓢。
一場鬧劇最后以兩敗俱傷收尾,秦施柔開車過來將容因帶走,回去了,搞清楚始末,秦施柔問她:你有女朋友了。
她回道:沒有。
有喜歡的女生了
秦施柔厲聲問:有沒有
她囁嚅,良久,用很輕的聲音講:沒
秦施柔好氣,有意摁她手上被打出來的淤青,想讓她長長記性:沒有你出什么柜,吃飽了撐的,你該,沒事找事!
她低下頭,不頂嘴,終究以無聲應對。
最后一章與秦施柔有關的劇情
出柜是一件天大的事,放在別的任何家庭都是,但在秦施柔這兒卻小之又小,甚至無關緊要,雖然口頭上斥責容因,但也只是怪她莽撞,把自己搞受傷,倒不是很在意這些細枝末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