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發臨時,一點征兆都沒有,都沒能跟秦施柔好好告別,容因匆匆給她留消息,說是過幾天就回來。
然而這一去就是半個多月,老太太遺囑都立好了,還同老爺子一起將a城的老房子過戶給了容因,也許是時機未到,當所有想補償的都做了,老太太竟逐漸好轉,一天天恢復生氣,奇跡地康復了。
容因從頭到尾都云里霧里,老兩口最終沒將房子要回去,說給她就真給她了,她打電話同秦施柔講這事,倍感無奈,說:我等這邊能走了,立馬回去找你。
秦施柔回道:不著急,多陪陪老人家,還早。
她們聊了很久,漫無目的的,那天晚上,電話都沒掛,容因講著講著,困得睡著了。
意識朦朧間,她隱約好像聽見對面低低說:阿因,對不起
可是瞌睡上頭,眼皮子太沉了,怎么都睜不開,之后電話什么時候掛斷了,全都不知道了。
老太太舍不得容因,后悔萬分,自責當年沒有把容因帶在身邊撫養,她一再挽留,硬是讓容因多陪了自己幾天。
礙于老太太病還沒痊愈,容因只得答應,而正是這么一耽擱,導致一切都晚了。
如果不是多留的那幾天,但凡早些走,也許都還來得及,可惜現實不能未卜先知,沒有如果。
接到律師的電話時,容因正在看票,計劃哪一天回a城,陌生號碼打進來,聽清楚對面講的,腦子里瞬間嗡的一聲,堪比當年親媽出事。
秦施柔去世了,在那個空蕩蕩本該閉業裝修的咖啡店二樓,孤零零的,獨自一身就走了
現在
從北京到上海的飛機全程兩個多小時,由北到南,容因以最快的速度回到a城,卻還是沒能見到秦施柔最后一面警方先將她帶去局里問話,例行公事對其進行一系列排查,她與秦施柔非親非故,既不是親屬,也不是戀人對象那樣的特殊關系,依照流程,在案子性質還未徹底落定之前,或是結案后未得到死者家屬的許可,她便沒有見到秦施柔的資格,那不符合規定。
記不得那時究竟在警察局待了多久,容因整個人很亂,來不及反應,來不及找律師,由始至終都呆愣愣的,雙唇發白其皮,臉上沒有血色,對于警方的所有提問,全都一問三不知。
她是秦施柔的什么人,怎么會住在咖啡店里,事發之前是否有注意到對方的任何異常,以及兩個人日常的相處,有沒有矛盾。還有,秦施柔近期的種種,有經歷重大變故,亦或與人交惡結仇,等等。
作為咖啡店的兼職員工,也是和秦施柔生活中交際最多的人,理論上容因應該會比其他人,諸如秦施柔的同學老師朋友們,更了解秦施柔才是,但容因連最基本的問題都答不上來,有的即使能回答一二,也不是十分確定。
包括秦施柔哪里人,職業,家庭情況
很多方面,她們雙方從不去探究彼此的隱私,正如秦施柔當初親眼看到容因出門參加外婆的壽宴卻哭著回來,就算知道容因可憐不受待見,可秦施柔這么多年硬是一次都沒問過那些事,仿若并不關心;容因也一樣,除了早先秦施柔自個兒透露的一丁點自身的過往,其余的,她不曾問過半個字,也沒想過要去窺探。
容因默認秦施柔是a城人,目前處于創業失敗階段,只是一家普通咖啡店的老板,她和家里人的關系應該不咋樣,非獨女,與父母有隔閡矛盾。
可實際是,以上這些,只有非獨女是對的,別的全是錯的,沒一個能與真實的情況對得上號。
秦施柔曾經是土生土長的z城人,成年后戶口轉到的a城,隨家里人在這邊長住,后來秦家其他人因為做生意又回了z城,是她一個人不愿意離開,執意留了下來。
她不僅是咖啡店的老板,這個只是她最不起眼的一個身份,她原本在家中公司里擔任要職,年紀輕輕就坐上了管理層的位子,當初剛認識容因那會兒,她都還在公司任職,一直是邊讀書邊遠程處理工作,后面離職也只是因為與公司其他高層理念不合,加之長期在異地讀書,不愿意畢業后盡快去z城,所以干脆辭職退出了,自己出來單干。
至于單干做的那些,才是容因知曉的創業部分,但真實的狀況是,秦施柔的創業沒有失敗,相反,其實開端蠻成功的,形勢大好,只不過不知為何,秦施柔選擇了中途放棄,寧肯不要前期投入的大筆資金和精力,將成果白送給伙伴,死活一意孤行,說退就退,真就撂挑子不干了,直接轉頭回去當起了原來的咖啡店小老板。
而與家里人不和這一點,容因的口供與所有人都不同,只有她這么說,別的人,甭管秦施柔的父母親戚,還是她曾經的發小好友等等,大家的一致回答都是,秦施柔這幾年的確和家里有過爭吵,可嚴重程度沒到容因講的那樣,秦家父母只有兩個女兒,小女兒確實是早些年因病去世,但一家人對這個優秀的大女兒向來都是疼愛有加,尤其小女兒去世后,家里的全部希望都放在了秦施柔身上,秦家父母雖然嚴厲,對后輩要求高,可絕不是容因說的那么可恨絕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