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點下班高峰期剛過,但沿途的車子還是多,部分路段仍擁堵,因而開到北河大院還是需要一段時間。
到了車上,雙方比先前還安靜,狹小的空間里沉悶壓抑,針落有聲,誰都不搭腔,更找不到能和對方說的。
等紅綠燈期間,容因從后視鏡里瞥了下后排,通過鏡子打量了下吳林語,彼時吳林語正走神靠著車窗,眼睛空洞地看著外邊的街道,像被抽干了力氣一般,動也不動,面上更是沒表情。
終歸有些動容,可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安慰,容因言語匱乏,搜腸刮肚都組織不出應有的話語,紅燈亮起時,還是放棄了,一個字沒講。
下高架橋時,后排的吳林語才終于動了下,挪了挪位置,似是早先就察覺到了容因窺探的視線,吳林語靜靜看著前邊,目光落到容因身后。
容因不解,直截了當問:有事
吳林語嘴唇張合,仿佛不太能講得出口,許久,僅僅擠出又輕又低的一句:之前的那些
后半句被車窗外的風聲淹沒了,聽不清。
容因喉嚨收緊,不太擅長這種狀況,一會兒,不自在地回道:還好,其實沒什么。
黑夜中的愛意
今夜的a城星月齊明,下了高架橋路就沒那么堵了,沿途的車輛逐漸變少,路燈的光亮隨之黯淡,尤其是過了西源大道那一截,再往前開,周邊一片黑壓壓,放眼望去,附近連還在營業的店鋪都只剩零星幾家夜宵攤。
直到抵達目的地前,她們未再有別的交談,吳林語沒聲了,容因也不找不到另外的話頭,于是各自不打擾,又恢復先前的樣子。
北河大院正燈火通明開,亮堂堂的,可周邊地區寂靜蕭條,空氣中隱約彌漫著一股子淡淡的香灰氣,沉悶得很。
容因把人送到里面,可她沒去過吳家,等開進去轉了半圈才慢知慢覺記起這事,停下車,轉回身正想問吳林語一下,可當看向后排,孤零零一個人靠在后座上的人不知何時已經偏頭靠在椅子上了。
多日來的熬夜與辛苦積壓,吳林語竟在她這個情敵的車里睡著了,倒是對她挺放心。
容因怔了怔,話是問不出口了,猶豫須臾,徑直靠邊停車,稍微再等會兒。
北河大院住戶很少,別的小區這個點多半還有居民在底下晃悠散步,但這邊清幽寂靜,后排的車窗半開,簌簌的涼風吹進車里,驟然還有點泛冷。
容因往后再瞅了下,先把后面的窗戶關上,接著再熄火。
吳林語沒睡太久,滿打滿算二十分鐘不到,等這人睜眼時,容因不在車上,而是站在外面,背對著這邊。睜眼后立馬就看見了容因,隔著車窗,外面看不到后排此時的景象,吳林語穿得單薄,下意識把衣服往中間攏緊些。
站外邊透完氣了,容因才進來,瞧見吳林語已經醒了,沒說什么,只先一步解釋:停下來抽了支煙,耽擱了會兒,不好意思。
然而吳林語沒從她身上聞到半點煙味,車廂里僅有清新的淡香,干干凈凈的。明知容因是騙人的,吳林語沒深究,眼瞅著到小區了,便要開車門下去走路。不過容因依然搶在前頭,在她剛有動作時就問:往哪邊我對這里不是很熟悉,不太清楚你家的位置,那你指一下路
吳林語垂了垂視線,將目光由她身上別開,回道:直行倒左,岔路口右轉,第三家就是了。
容因啟動車子,知曉了。
行。
小區里路面寬敞,到吳家只需晃眼的功夫,老宅子里泄出白色的光亮,吳家這時還有不少人在,門外都能聽見里邊嘈雜的聲響,估計都是來幫著處理吳父葬禮后續事宜的人員。
容因就不進去了,從始至終沒那個打算,送人到這兒就行了,而吳林語更沒開口邀請她進去坐坐的意思,甚至說一句道謝的話都沒有,容因不過多停留,等人一下車,吱個聲就開始倒車。
走了。
絲毫不拖泥帶水,不給吳林語反應的機會,飛快就駛離這里。
吳林語還杵在原地,石頭一般,看著車子遠去的方向,直到被吳家后邊出來的人打斷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