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機是太宰治問織田作之助借來的,所以千穗一路上都很小心地護著,否則壞了的話,以太宰治干癟的錢包,很難湊到新相機的錢。
太宰治身姿頎長,在眾多神情麻木,脊背微彎的人群中鶴立雞群。托他身高的福,千穗終于重新呼吸到了夾雜著涼意的新鮮空氣。
千穗興致勃勃地舉起相機打開自拍模式:“爸爸,看鏡頭。”
太宰治側過臉,千穗的鬢發軟軟地扎在他的臉上,又刺又癢,表情難以控制地有一絲扭曲。
鏡頭恰好定格。
來來往往的人群中,父女倆是相機的焦點,除了靜止的他們以外,快速穿行的人潮成了一片模糊的虛影。
千穗津津有味地看著剛剛拍下的照片,時不時快速瞥一眼太宰治后立刻別過眼神偷笑。太宰治挑眉:“美男子即便是做鬼臉也依舊是美男子。”
千穗噓他:“爸爸真不害臊。”
太宰治樂:“因為我說的是實話。”
父女倆嘻嘻哈哈地離開站臺,來到新開業不久的游樂園門口。
門口已經排起了檢票的隊伍,太宰治過去排隊,千穗看著旁邊的冰激凌車吸溜一下口水,拍了拍太宰治的肩膀示意放她下去。
這里人不比站臺多,倒是不容易被人潮沖散。太宰治放下千穗,隨手理了理千穗不久前被擠得有點凌亂的發絲。
千穗迫不及待地原地小跑,就等太宰治說出“可以了”這句話,她將如同賽場上聽到信號槍響的運動員一樣飛奔出去。但等了半晌也沒見好,她不解地抬頭,撞上偷笑的太宰治,立馬反應過來。
“爸爸!”千穗用目光表示譴責。
太宰治哈哈大笑。他看見千穗一瞬不瞬地瞅著冰激凌車,眼里的渴望濃厚到要溢出來,結果令他忍不住玩心大起。
千穗肅穆地仰著臉:“我的發型沒問題了嗎?”
太宰治掃了一眼門可羅雀的冰激凌車,意味不明道:“到底是有問題還是沒問題呢?”
千穗認為太宰治還在故意逗她,別過臉“哼”了一聲:“本來還想買一支冰激凌給爸爸,現在沒有了。”
太宰治表演出浮夸的沮喪。
千穗上演了一場撒手沒,一溜煙就閃到了冰激凌車前,迫不及待地喊道:“老板!我要”
太宰治看著千穗努力踮起腳尖抻長脖頸的背影,心道算了,不管萬分期待的冰激凌最后是好吃還是不好吃,在等待的過程中的快樂和興奮總歸不是假的。
檢票的隊伍向前挪動,不一會兒千穗捧著兩支冰激凌跑了回來,一雙酷似太宰治的鳶眼亮晶晶的:“爸爸,給。”
太宰治眉尾一挑:“還有我的份?不是說沒有了?”
千穗一噎,不自然地別過臉,憋了半晌結果只吐出來一句生硬的話:“就問你吃不吃吧。”
太宰治接過冰激凌:“謝了。”
得到太宰治的道謝,千穗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頰,驀地嘿嘿一笑。她可真是個大孝女,自己吃好東西也不忘帶上太宰治一份。
千穗滿意地垂下眼簾端詳手中的冰激凌,現在還沒有進入夏季,春天的氣溫還有些泛涼。冰激凌在這種天氣下融化的速度放慢了不少,甚至還在冒著冷氣。
千穗瞇起眼滿足地咬了一大口,毫不意外地凍得她牙齒打顫,緩過來后,她吞咽的動作頓了頓,半信半疑地又咬了一小塊,冰激凌很快就在溫暖的口腔里融化。
這次她不再囫圇吞棗,仔細品味幾秒后,她上揚的嘴角掉了下來。
不好吃。
怎么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