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海這番話,說得情真意切,滴水不漏。
他不僅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凈,還把自己塑造成了一個同樣被騙、好心沒好報的受害者。
秦淮茹抓著他衣領的手,漸漸松了力氣。
是啊……他好像是勸過自己。
是自己,被五千變一萬沖昏了頭,像瘋了一樣非要干。
是自己,求著他幫忙,逼著他拿出了那三百塊錢。
邏輯上,他似乎真的沒有問題。
可為什么,她的心就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住,疼得喘不過氣來?
那是一種直覺,告訴她眼前這個男人絕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么無辜。
但她沒有證據。
所有的理智和邏輯,都在李大海那看似無懈可擊的好心分析下,被擊得潰不成軍。
她只剩下無盡的悔恨和絕望,像是掉進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冰窟窿。
“我……我該怎么辦啊……”秦淮茹的身體軟了下去,順著門框滑坐在地上,雙手抱著頭,發出了野獸哀鳴般的哭聲,
“那是我借來的錢,是我預支的工資……我怎么還啊……”
李大海蹲下身,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同情和惋惜,拍了拍她的肩膀:“秦姐,事已至此,哭也沒用。只能說……吃一塹長一智吧。
以后這種投機倒把的事,咱可千萬不能再碰了。你太心急了,總想著一步登天,才讓騙子鉆了空子。”
他這番語重心長的安慰,像是一把溫柔的刀子,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回了秦淮茹自己身上。
貪心,不謹慎,急于求成。
每一個詞,都精準地扎在她的痛處。
秦淮茹的哭聲漸漸變成了壓抑的抽噎,她連反駁的力氣都沒有了。
是啊,歸根結底,是她自己的貪念,害了自己。
看著她失魂落魄地被自己幾句話說得徹底沒了心氣,李大海的眼底深處,閃過一絲似有似無的笑意。
他扶起秦淮茹,用一種無可奈何的語氣說:“趕緊回去吧,天冷,別讓孩子擔心了。”
秦淮茹像個被抽走了魂的木偶,腳步虛浮地挪回了家。
李大海關上門,隔絕了外面的寒風和那斷斷續續的哭聲。
他背靠著門板,臉上的同情和無奈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