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掌柜下去后,次子沈硯珩撿了一枚糕點填在嘴里,為了轉移孟南枝的注意力,故意說道:“母親,你怎么不問我這大衍湖是如何抽干了水,又為何這么多年不再存水的。”
“你知道?”孟南枝倒是真的好奇了,自己這個次子在巨幕里可不是個有腦子的。
“我不知道啊?!鄙虺庣衩加铋g的郁色減少了許多,他賣了個關子說道:“可是我知道誰知道啊?!?/p>
孟南枝往他面前的碟子里夾了菜,滿是寵溺地看著他,“那你倒是說說誰知道?!?/p>
沈硯珩學著小時候的樣子,往母親身邊湊近了些,小聲道:“我認識一個朋友,他爹當時參與過挖湖,等回頭我給母親問問?!?/p>
還以為他真知道呢。
孟南枝好笑地輕彈了下他的頭,“好好吃飯吧你?!?/p>
“母親,這個好吃?!?/p>
沈硯珩笑瞇瞇地吃著母親給他夾的菜。
母親沒生他氣。
真好。
“對了,你們書院的飯食怎么樣?可還吃得慣?”孟南枝突然想起來長子有些挑食。
沈硯珩邊吃邊道:“我還好啊,又不挑食,什么都能吃,只是哥哥吃不慣,不過母親您放心,哥哥的箏妹每天都給他送飯呢?!?/p>
說到這里,沈硯珩似乎突然察覺不妥,有些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向母親,果見母親正給他夾菜的手頓下來。
孟南枝把木箸放在菜碟上,吩咐店小二過來打包,“走,去給你哥送飯?!?/p>
任何一個讓長子和陸箏箏可能發生火花的機會,她都得掐滅。
孟南枝帶著沈硯珩趕書院的時候,恰逢學子散學。
三三兩兩的學子撐著油傘,踩著青石板上的水洼慢慢走,鞋尖濺起的水花沾濕了褲腳,卻不管不顧,只和同伴討論先生留下的經義,聲音脆生生的,比傘頂的雨珠還要清亮。
經過孟南枝和沈硯珩身邊時,也未多留意,只當是哪位學子的親人,微笑示意便略了過去。
孟南枝看著他們這群少年臉上未脫的稚氣與眼底的光芒,忽然覺得這雨都變得溫柔起來。
連日來的緊張心情放松下來,腳步變得緩慢,跟著沈硯珩一邊走,一邊觀看這書院的雨中景色。
跟著次子走到一處廊下,孟南枝順著沈硯珩的手指望去,便見長子沈硯修立在斜對面的老槐樹下。
他身著一襲白色錦袍,領口袖邊繡著幾縷銀紋,被雨霧洇得愈發清潤。手里撐了一把油紙傘,左顧右盼,明顯是在等人。
遠處,身著藕荷色金絲軟煙羅裙的陸箏箏,手提著被油紙包著的食盒,正小心翼翼地不時地抬手護一下,生怕被雨淋著食盒,往他這邊走。
沈硯修見到她,連忙撐著傘走過去,臉上滿是擔憂地說道:“箏箏,你有沒有被淋到,怎么不打把傘?”
“路上滑,不小心摔了一腳,傘刮跑了?!标懝~箏俏皮地吐了吐舌頭,獻寶一樣舉起食盒道:“不過世子哥哥你放心,食盒沒事?!?/p>
沈硯修看了眼她濕透的鞋面,和半身沾了泥葉的裙擺,暗嘆口氣,彎下腰替她把葉子摘掉,輕聲問道:“有沒有摔疼?”
陸箏箏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怯生生地說道:“是有那么一點點,不過看到世子哥哥就不疼啦?!?/p>
這邊廊下的孟南枝拉著次子沈硯珩一直沒過去。
沈硯珩不解地看向母親,“母親,不去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