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京城,顧家。
孟佩文放下電話,屋里靜得能聽見墻上掛鐘秒針走動的嗒嗒聲。
她端起桌上的青瓷茶杯,指尖觸到杯壁,是溫的。
可她一點喝的心思都沒有。
離過婚的個體戶。
這幾個字,像幾根扎進肉里的刺,不致命,卻讓她渾身不自在。
她這個兒子,從小就有主意,性子又犟,擰起來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當年非要去鵬城那么個小漁村當什么公安,家里誰勸都沒用,老爺子差點把拐杖都給敲斷了。
現在,又為了個不清不楚的女人,跟從小一塊兒長大的小晴發那么大的火。
孟佩文揉了揉發緊的太陽穴。
她倒不是看不起什么個體戶,時代變了,政策都鼓勵了,這沒什么。
可“離過婚”這三個字,怎么都讓她覺得刺眼。
他們顧家是什么門第?
南川的爺爺是什么身份?
將來南川的媳婦兒,是要跟著他進出大院,站在人前的。
一個離過婚的女人,旁人會怎么議論?
會怎么看南川?又會怎么看他們顧家?
她拿起手邊的電話,想了想,又放下了。
若是直接把人調回來?以她兒子的脾氣,只會把事情鬧僵。
孟佩文沉思了片刻,站起身,走到書桌前,從抽屜里拿出一沓信紙和一支鋼筆。
有些話,白紙黑字地寫下來,比在電話里吼,更有分量。
……
鵬城這邊,沈知意坐在縫紉機前,手指撫過一塊即將裁剪的布料,腦子里卻有些走神。
“姐!姐!你再剪下去,這領子就沒法要了!”
沈知瑤的聲音猛地在耳邊炸開,一把按住了她握著剪刀的手。
沈知意一個激靈,回過神來,低頭一看,剪刀的尖兒已經快要劃出畫好的粉線了。
“想什么呢?魂都飛了?!鄙蛑帨愡^來,擠眉弄眼地小聲問,“是不是想那個顧警官呢?”
沈知意的臉,騰地一下就熱了,“胡說什么!干你的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