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很大,又很急。
豆大的雨珠砸在青瓦上,噼啪作響,匯成一股股濁流順著瓦當奔涌而下,在屋檐下掛起數道密不透風的水簾子。
廊下的丫鬟們縮著脖子,想著往外瞧,都被雨水濺濕了半個身子。
廳內胡姨娘等得著急,看著坐在椅子上的孟正德不停的埋怨著,“老爺,你說你,怎么就放心枝枝她一個人出去,這要被那兩人欺負了,可怎么辦。”
孟正德安慰道:“怎么是一個人,不還有修兒跟著呢,你放心,在自家門口出不了事。”
胡姨娘忿忿不平道:“那林婉柔不是個什么好人,當初她一個勁地往侯府跑,我都和你說讓你當心點,你不聽不管,你看看,現在鬧的是個什么事兒,害得枝枝如此為難。”
孟正德搖了搖桌上的蒲扇,沒作聲。
女兒溺水后,鎮北侯將湖水抽干也沒尋到女兒的尸體,又整整尋了半年才立衣冠冢。
不管是面,還是里,這鎮北侯做得都很到位。
還因著沒尋著女兒的尸體,說不續弦。
只是一個女人天天往侯府跑。
他作為一個前岳丈能怎么管。
他就算是想管,他能管得著么。
胡姨娘還在絮絮叨叨地說道:“整個京都,就數她會做那表面功夫,面上裝得柔柔弱弱,背地不知道捅人多少刀子。”
“就跟她那個爹一樣,當初想著靠你上位,不時到咱家里來做客。等枝枝入了湖,你辭了太傅,這兩人一個攀上了左相,一個嫁了枝枝的夫君。”
“那時我就和你說,不時把孩子接過來住一住,這當繼母的怎么可能會真心對待前妻的孩子,你不信,你以為誰都能做到和我一樣……”
“父親,姨娘。”
一聲輕喚打斷她的話,胡姨娘扭過頭才發現孟南枝已和沈硯修進了廳堂。
看到他們兩個被雨水浸透的發髻和衣衫,直心疼的掉淚,連忙吩咐丫鬟婆子給他們擦發、換衣、端姜湯。
率先換完衣衫出來的沈硯修,一直擔心地等著母親。
父親她對母親怎能如此絕情!
而且婉姨她竟然那般逼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