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香風裹著笑語傳來,老鴇搖著團扇從門里迎出來,頭上簪了幾朵顏色鮮艷的絲絹花,臉上堆著熟稔的笑,眼尾的細紋里全是精明。
可當她看到沈硯修身邊的女子時,笑著的臉突然僵了一下,即震驚于對方的美貌,又對她的身份多了幾分探究,“這位是?”
沈硯修從車里尋了一件披風給母親穿上,又給她系上維帽,擋了半張臉,轉身將她半擋在身后,沉聲道:“朋友,過來坐坐。”
珩弟若真的在里面,萬萬是不能張揚著尋找的。其實他已經和母親溝通了好幾遍,這場合不太適合她進去,可母親不聽他的。非說靠他不行,她得親自進去尋找。
老鴇混跡歲月幾十年,什么樣的美人沒見過。偏偏眼前的女子,雖然穿著素雅,但那眉宇間透出的氣度,非一般人所比擬的,特別是那雙眼睛,清得跟浸在水里的黑玉石似的。
沈世子出自鎮北侯府,那眼前的女子,不是侯府,便是公府了,只是不知道哪家的小姐又圖新鮮出來體驗生活了。
“快請進,快請進。”老鴇回過神,往旁邊讓了讓,很是熱絡地說道:“沈世子,您上回來的雅間還給你留著呢,我這就讓人給您和這位姑娘備上最好的茶水和點心。”
孟南枝被沈硯修護著往里走,講真的,她活了二十多年還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
沒去換裝,以女子身份就這么進來。
還真是,有點刺激。
醉香閣內裝扮得并不俗氣,樓閣空旋著幾幅水墨山水畫,落款皆是京都幾位公侯府中公子的手筆,其中一幅竟還落得鎮北侯世子。
孟南枝輕飄飄地掃了長子一眼,沈硯修尷尬地摸鼻頭,“母親,我這是第二次來。”
孟南枝反向夸贊,“不虧是我的兒子,第一次來,就能名留‘青史’。”
沈硯修臉紅道:“那,我讓人撤下來。”
身后跟著的老鴇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母親?鎮北侯家的沈世子竟然稱這女子為母親?
鎮北侯又娶妻了?沒聽說啊。
可這畫是萬萬不能撤的,撤了他們拿什么揚名吸引人呢。
老鴇忙上是前笑著說道:“沈世子這畫這字,誰見了不夸上兩句,若是就這么撤了,豈不是暴殄天物。”
孟南枝又抬頭看了眼那幅字畫,山竹與水,骨韻有致,即穩又活,便點頭道:“那便留著吧。”
看母親表情是認可的,沈硯修一時有些高興,眉眼都彎了起來。
老鴇見狀更是詫異,真想不到這桀驁不馴的沈世子,在這女子面前這般聽話。
忙又引走他們往前走,“沈世子,姑娘,這便到了。”
雅間在二樓,可以看到樓下廳中央名穿著輕紗似露未露的姑娘在撫琴輕唱,堂下坐著三三兩兩的客人,或跟著姑娘紙吟淺唱,或對弈品茗。
孟南枝掃眼過去,并未在其中看到次子沈硯珩。
明看沈世子帶了世家小姐來,老鴇便沒再自討沒趣地安排閣里的姑娘,上了茶點,便退下了。
只是臨走時,又悄悄地回頭看了一眼。
這姑娘到底是誰?說面熟吧,沒見過。說沒見過吧,還真有點面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