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回到房間后,陸沉心潮澎湃,久久不愿睡去。
陳鼎的一番話,在他的心頭如同撥開了久存的云霧,終于指出了真正的方向。
在經歷了這么多的事情后,陸沉漸漸與這個世界融合,也使得他生出了幾分懈怠——好日子過久了以后,所有的志向似乎都會變得模糊,人也就會逐漸變得茍且起來。
尤其是在除掉了新安王氏之后,來自身邊人的鼓吹也漸漸讓陸沉迷失,他甚至開始滿足已經擁有的一切——接下來老婆孩子熱炕頭,似乎也是很好的生活。
可是,陸沉卻一下子忘記了。
新安,只是天下的一隅之地,而整個天下正在醞釀著一場久違的雷霆,它會逐漸撕碎毀滅眼前看似一切的美好,暴露出它最真實也是最不堪的一面。
這一次見面,也算是徹底將陸沉驚醒了過來,他也下定了決心。
次日,陳鼎專門派人來告知了陸沉,陳大人打算在新安留三天,三天后陳鼎會帶著新安鄉營改編的淮安分司護鹽營護送陳寅大人前往淮安。
也就意味著陸沉有什么事情,就需要在這三天內完成,三天后就要隨著陳寅趕往淮安。
陸沉得知消息后,立馬帶著柳基趕往了壽州府衙,前去領取三千五百兩賞銀。
這件事原本他還擔心會有反復,但索性有陳鼎事前派人打好招呼,領取賞銀的過程算是毫無波瀾,整整三千五百兩銀子,被裝在了一口大箱子里,直接交給了陸沉。
負責派發這三千五百兩賞銀的是壽州新任推官吳玉良,他早就聽聞了陸沉的大名,對于這位讓上面大老爺們好好發了一筆財的家伙也是頗為好奇,一直拉著陸沉問東問西,言辭間也頗為客氣,勉勵陸沉再創新功。
當然,這也都是場面話,像過山風這種價值一千五百兩銀子的大賊寇,實際在整個兩淮都不多,若非此人做下的都是大案,能得個幾百兩就不錯了。
陸沉和柳基領了賞銀,也不敢有極少耽擱,這么一大筆巨款都夠去買個官身了。
他們帶著銀子立馬趕到了銀莊,先是換了三千兩的銀票,緊接著又去買了大量的物資,包括棉布、糧食、酒水還有食鹽,整整買了十二車,將剩下的五百兩也花得差不多,還雇了些人,將這十二車的物資送往了平康坊。
這些物資全都是陸沉送給鄉鄰們的,那一天夜里鄉鄰們沒有旁觀,選擇了出手相助,那么這份功績中就有他們的一份。
等陸沉等人將物資押送回新安縣平康坊后,也已經過了整整一天一夜。
陸沉叫來了沈約,將情況同他講了一遍后,干脆道:“沈叔,我也不瞞你,剩下的三千兩我都有大用處,這五百兩的物資,算是我給鄉鄰們的一個心意。”
沈約卻連說夠了,他擺了擺手道:“你能花這么多錢,就已經夠了,鄉鄰們也不是不講理的,你放心,這事我給你辦好,十二車物資到時候一樣不少地發下去,不會出什么漏子。”
見沈約沒有詢問那三千兩的用途,陸沉仔細想了想,道:“沈叔,我馬上要跟著陳大人去淮安,到時候打算用著三千兩作為本錢,開一個商會。”
“商會?什么商會?”
沈約頓時有些不太理解。
實際上,這也是陸沉一直想了許久之后才萌發出的一個主意,那就是基于新安為錨點,做鹽茶生意。
鹽,不用多說什么,陸沉馬上就要去兩淮鹽運使下面做事,這玩意對于別人來說不好弄,對他來說并不算什么大的困難——這一點實際上也是陳鼎給他的暗示,陳寅不會在這種小事上苛責下面人,只要別干得太出格,一般不會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