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知道自己身邊的宮女太監都是蕭遲的人,可萬萬想不到他大半夜在睡覺,這些人就放蕭遲進他寢殿,徹徹底底沒將他這個皇帝放在眼里。
新帝敢怒不敢言,坐起身,警惕地看著蕭遲問:“北定王大半夜來朕這里,是想做什么?”
“睡不著,來與陛下談談立儲之事。”蕭遲聲音聽起來很恭順,若他此時不是直接坐在帝王龍榻上,而是跪著,能勉強有兩分像臣子。
新帝疑惑:“…立什么儲?”
蕭遲含笑:“皇后辛苦為陛下誕下中宮嫡子,難道不該立為儲君嗎?”
殿內有一盞徹夜不滅的青銅燈。
燈火雖弱,卻恰好能照清蕭遲和新帝兩人的面容。
新帝看著那個坐在龍榻邊,嘴里說著“皇后辛苦為陛下誕下中宮嫡子”卻半點不臉紅的人,驚怒和難以置信到眼睛都瞠大了幾分,死死盯著蕭遲。
他終于明白蕭遲看透他的心思,卻為何還愿意把姜心棠留在宮里了。
他極能隱忍,但還是忍無可忍地提醒:“北定王,那是你的兒子,不是朕的!”
“陛下說笑了,全天下都知道皇后誕下的,定是皇子,怎會是臣的。”蕭遲始終含笑,對外道:“拿進來。”
腳步聲響,內殿的門被推開,嚴蒙腰帶配劍、手舉一盞燈火走在前頭,后面跟著貼身服侍新帝的總管大太監,大太監手里托著一份詔書。
“詔書給陛下過目。”蕭遲命令。
大太監應了聲“遵命”,把詔書奉到新帝面前。
是一份立太子和給小公主封地封號的詔書,詔書連玉璽印章都蓋好了,顯然只是來通知新帝一聲,而非與新帝商量。
新帝看完詔書,再次死死盯著蕭遲:“北定王,你已手握重權,莫要太過分!”
“陛下毀約在先,如今倒怪起我過分了。”蕭遲輕笑了聲,“陛下覺得臣過分,把詔書毀了便是。”
他很好說話。
他是忠臣。
他不逼迫新帝。
可新帝不敢毀!
蕭遲前面有句話說得很對。
——全天下都知道皇后誕下的,定是皇子。
他若敢不同意蕭遲立太子的做法,蕭遲隨便制造個意外就能讓他死,全天下都認定皇后的孩子是皇子,他死,姜心棠的孩子就可以順理成章成為下一任君主。
除非他向全天下公布蕭遲和姜心棠的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