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鳶的腳步猛地釘在原地,她渾身的血液似乎瞬間凝固,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
父母染上疫病身故之前,國公府的親戚曾來探望過?
為何她當時竟未曾聽說?為何國公府的人剛剛來探望過,爹爹和娘親就這么一病不起,以致亡故了?
而她聽從母親遺言帶著妹妹投奔國公府后,雙親的財產都被林玉容奪走,原本已經江河日下的國公府卻漸漸好轉了許多
難道他們的暴斃根本不是天災,而是人禍
宋南鳶之覺眼前迷霧重重,又好像被一股寒意忽地將周身包裹,她堪堪扶住冰冷的墻壁才勉強站穩。
她死死攥著那張剛剛到手的“財物驗訖”文書,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呼吸也不由得有些急促。
“姐姐…你怎么了?”宋靜悠仰著小臉,看著姐姐慘白的臉色和劇烈起伏的胸口,擔憂地拉住她的手。
宋南鳶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涌的情緒,蹲下身,將妹妹緊緊摟在懷里,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姐姐沒事,只是太傷心了”
她將靜悠交給春荷、夏冰帶出衙門先找地方安置,自己則又上前幾步,低聲同書吏交談起來。
當日傍晚離開衙門時,宋南鳶心中已是悲憤交加,沒有再耽擱片刻,便立刻起程返京。
回京的一路上,她在沿途的驛站,將清溪鎮書吏的證詞和父母的戶籍、死因記錄等謄抄數份,連同那份“財物驗訖”文書,牢牢貼身藏好。
抵達京城遠郊,她沒有回“蘇記消暑”的小店,而是直接包下了一處不起眼的僻靜院落安頓好妹妹和春荷、夏冰。
“靜悠,你和春荷夏冰姐姐在這里等姐姐,哪里都不要去,誰來都不要開門。”宋南鳶仔細叮囑,眼神凝重。
“姐姐要去哪里?”宋靜悠眼中滿是擔憂。
“姐姐去…為爹娘討個公道?!彼文哮S輕輕撫過妹妹的頭發,平靜的語氣里卻好似蘊含著莫大的力量。
翌日,天剛蒙蒙亮。
大理寺威嚴的朱漆大門前,守衛的衙役還帶著幾分晨起的困倦。
一個身著素衣、頭戴帷帽的女子卻已孤身立于階下。她身姿筆挺,帷帽垂下的輕紗遮住了面容,卻遮不住周身那股莊嚴的氣勢。
“站住!大理寺重地,閑人免進!”衙役快步上前將她攔住。
宋南鳶緩緩摘下帷帽,露出清麗卻冷若冰霜的臉龐。
她沒有看衙役,目光穿透洞開的大門,直視著里面森嚴的儀門,聲音清朗,字字鏗鏘,穿透清晨的寂靜:
“民女宋南鳶!狀告當朝國公府夫人林玉容!一告其身為姨母,監守自盜,侵吞我父母遺留家產!二告其虐待孤女,罔顧人倫,意圖逼嫁甥女以謀私利!三告其…”
她頓了頓,聲音陡然拔高,帶著泣血的悲憤,“…謀財害命,致我父母宋明川、柳氏含冤而亡!證據確鑿,懇請青天大老爺明察,為民女父母申冤!為我姐妹二人做主!”
“宋南鳶”三個字,如同平地驚雷,瞬間炸響在大理寺門前。
不等衙役有何反應,人群中便漸漸有人竊竊私語起來。
“謀財害命?”
“這不是國公府失蹤的那位表小姐?”
“當初不是說她死了嗎?”
“她這話是什么意思?國公府那位林夫人居然侵吞了她姐妹二人的家產?”
“不止啊!這位小姐還說國公府一直虐待她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