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東霆的謝佛法事,成了這個初冬第一件轟動全城的大事。
一時間,街頭巷尾不是在談論他侍佛百日壞腿能立,就是在聊法事上出現的噩兆。
九荑居樓下大堂,幾個婦人圍坐一桌,磕著瓜子扯閑天兒。
“聽說玄真大師在佛前跪了一天一夜,邁出殿門就吐了血。”
“聽說金佛都垂淚了。”
“垂淚嗎?我怎么聽說是泣血?”
“泣血?”
“是啊,聽寺里的師傅說,金佛泣血,玄真大師跪佛參悟,這是佛祖借助善緣郎君的謝佛禮向世人昭厄示警,說是今年有地方要遭雪災。”
“這還用昭示?去年平城遙城都遭了雪災,今年冷得這樣早,只會更嚴重。”
“不不,大師說的是南方。”
“這不是瞎扯嘛,南方連雪都少見,哪來的雪災?”
幾人各執己見爭了幾句,很快又岔到誰家婆媳打架上去了。
江望舒在柜臺后面撥著算盤珠子,飛快瞄一眼,又收回視線,專心理賬。
有熟客從樓上下來,她迅速擱筆,揚起笑臉送至門口。
短短幾步路,就售出去二兩極品鐵觀音。
站在階前送客,涼風吹亂鬢邊發絲,江望舒抬手勾至耳后,左手指套上的白玉映著暗沉的天色,散發出極淡的溫潤光澤。
伙計端著兩盞熱茶走到柜臺前喚她,“掌柜的,好了。”
“來了。”
江望舒應聲,轉身折回店里,從伙計手中接過茶盤,壓低聲音吩咐,“去問問西四那桌要不要添些茶點。”
二兩瓜子坐半天了。
端著茶盤上樓,樓上由湘妃竹簾和繡花屏風分割出東西兩堂。
東堂為尋常雅間,西堂則是女客專用雅閣。
西堂入口處有侍女看守,男客止步,伙計也不得入內,內設貼壁小道直通后廚,有專門的茶婆子負責傳送茶點。
江望舒走向東堂最僻靜的一處雅間,敲開門送茶入內。
“王爺,小姐,請用茶。”
軒轅璟身著暗青錦袍,重疊的流云暗紋托起一對金線勾勒的白鶴,再以細膩的銀線繪出簡約的云水,貴氣中透出三分閑適。
茶送來,他淡淡掀起眼皮,“什么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