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仁敢怒不敢言,只能坐回位置。
裴九肆隨手扔掉瓷瓶,瞥了眼污漬,并不在意,目光重新鎖定回夕若專注的側(cè)影。
李大仁看著繡娘已經(jīng)快完成那幅他親自挑選的三陽開泰圖。
唇角勾笑,斜瞇著夕若。
他剛剛看見了,夕若的作品是“秋山暮靄”。
“呵,玩什么意境?貴人們就喜歡這金光閃閃、看著就富貴的,說到底還是太年輕了,見識不夠多。”
賽場一隅高亭上,裴九肆回到座位上,端坐品茗,目光深沉地掃過下方。
每次掠過甲區(qū)主位時,那專注的身影都讓他眼神微凝。
此時,龐淵緩步登上高亭。
龐淵拱手行禮,笑容溫潤。
“殿下,今日繡娘云集,佳作頻出,實乃盛事。”
裴九肆目光依舊落在夕若方向,唇角微勾,似笑非笑地抿了口茶水。
“確實盛事,聽說龐三公子方才在入口,對各路繡娘風(fēng)采,尤其對百工閣夕若姑娘,頗為留意?”
龐淵坦然一笑,目光亦望向甲區(qū)壬位,坦蕩中帶著毫不掩飾的欣賞。
“殿下明鑒。夕若姑娘才藝雙絕,性情磊落,人如其繡,清新脫俗如出水青蓮,風(fēng)骨錚然傲寒梅。
如此風(fēng)采難以忽視。
殿下,不也正欣賞著嗎?”
裴九肆收回目光,直視龐淵溫潤的眼眸。
“那不知龐三公子,欣賞的到底是技藝還是人呢?”
龐淵笑容依舊溫和,“殿下,臣知道殿下與夕若姑娘已經(jīng)喜結(jié)連理了,說起來還得尊稱夕若姑娘,一聲稷王妃呢。”
裴九肆輕揚(yáng)下巴,“沒錯,她自有她的去處,無須旁人惦記。”
二人目光重回賽場。
亭下賽場,夕若的繡繃上,層巒疊嶂間,一束微帶暮色的金光正穿透山嵐悄然暈染開來。
正繡到關(guān)鍵的金光,手里的線嗡的一聲斷掉。
她眸光一凜,“捻金線斷了!不是斷…是脆了,怎么辦?還剩關(guān)鍵幾針!”
夕若捏著那脆弱斷裂的捻金線,眼看時間流逝,不由抬頭看向高臺。
腦中飛速運(yùn)轉(zhuǎn)。
不能盯著斷線,對,看繡樣,冷靜,夕若,相信畫意的骨架。
高亭上,稷王與龐淵眼神交匯,似乎察覺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