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
宋晚凝對鏡理妝,弄眉為她描畫遠山黛,鏡中人眉目如畫,眼波流轉間媚意天成,偏又被一層水光籠罩,更添楚楚風致。
“小主,陛下駕幸玉芙軒!”蓮心聲音帶著難以抑制的激動。
果然來了。
宋晚凝指尖微頓,隨即恢復從容。
連續兩晚枕著她的香包安眠,那份對“安眠”的渴望,足以壓過他對柔嬪那點脆弱的愧疚承諾。
此刻的秦衍,心中必定天人交戰——
一時沖動宣她侍寢,如今理智回涌又想反悔。
不召,侍寢成了帝王戲言;召了,又如何面對柔嬪眼淚?
無妨。
她有的是法子讓秦衍留下。
宋晚凝起身,換上那套新制的水青色繡折枝玉蘭的軟煙羅宮裝,清雅素凈,不似侍寢,倒像是尋常待客。
發間也只簪了一支素銀嵌珍珠的步搖,流蘇輕晃,襯得她愈發纖弱。
她款步迎至殿門,盈盈下拜:“嬪妾恭迎陛下圣駕,陛下萬福金安。”
皇帝秦衍踏入殿內,目光落在宋晚凝身上。
好些時日不見,水青色的衣衫襯得她膚光勝雪,那份刻意收斂的明艷,在柔和燈火下反而透出別樣的清麗。
倒是與畫中人愈發相似了……
他心中那點因柔嬪承諾而產生的微弱愧疚,在美色的沖擊下,又淡了幾分。
“免禮。”秦衍聲音聽不出情緒。
目光掃過布置清雅的殿宇,最后落在窗邊那張擺放著棋盤的小幾上,“婉貴人雅興不淺。”
“陛下見笑。”
宋晚凝起身,面上赧然道,“回陛下,嬪妾愚鈍,這黑白知道,幼時隨家父學過幾日皮毛,偶爾胡亂擺弄,用以打發辰光罷了。”
秦衍踱步至棋盤前,在棋枰一側坐下,隨手拈起一枚溫潤的黑玉棋子把玩。
即便想求得一夜安眠,心中對柔嬪的愛意仍在拉扯。
這副棋,倒成了現成的臺階。
既能全了面子,又不必逾矩。
他指節敲了敲桌面,語氣隨意,“即使擺弄,不如陪朕手談一局?那朕倒要看看,婉貴人的棋藝,學到了永寧伯幾分火候。”
“嬪妾棋藝粗陋,恐污了陛下圣目……”宋晚凝連忙推辭。
“無妨,對弈而已,輸贏不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