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寢殿內,空氣凝滯得如同灌了鉛。
皇后那句“搜查玉芙軒與柔儀殿”的懿旨,如同巨石投入死水,激起的不是漣漪,而是無聲的驚濤。
宮人領命而去,殿內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死寂。
龍床上秦衍艱難而微弱的呼吸聲,如同瀕死的哀鳴,一下下敲打著每個人的神經。
侍立在角落的宋晚凝,臉色蒼白如紙,一雙桃花眼里盛滿了驚惶的淚水,長長的睫毛濡濕,如同被雨打濕的蝶翼,微微顫抖著。
她纖細的手指攥著弄眉的手臂,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將受驚小鹿般的柔弱無助演繹得淋漓盡致。
水光瀲滟之下,她的心卻冷靜得像一塊冰。
柔嬪……果然動手了。
她微微垂眸,掩去眼底一閃而逝的冰冷算計。
柔嬪白情柔依舊侍立在皇后身側,柳眉輕蹙,纖手按著心口,一副弱不禁風、憂心忡忡的模樣。
她眼角的余光掃過宋晚凝那張過分美麗又過分“驚惶”的臉,心中冷笑。
婉貴人,看你這次如何翻身!
葉貴妃斜倚在軟椅上,絳紫色的華服襯得她艷色逼人,指尖的紅寶石手串折射著冰冷的光。
她紅唇緊抿,鳳目含威地掃視全場,帶著無聲的壓迫。
麗嬪等葉黨妃嬪,則或忿忿不平,或憂心忡忡地看著宋晚凝,目光中充滿了維護之意。
時間在壓抑中緩慢流淌。
終于,殿外傳來急促而整齊的腳步聲。
兩隊搜查的宮人幾乎同時返回復命。
前往柔儀殿的領頭太監率先跪下:
“啟稟皇后娘娘,奴才等奉旨徹查柔儀殿,所有香料、方劑、器皿皆已查驗。柔嬪娘娘所用之物,皆記錄在案,有太醫院脈案可循。
奴才等仔細查驗了娘娘今日進獻香球所用香料之方劑及剩余材料,與柔嬪娘娘所言‘以身試藥’之古方完全一致,皆為尋常安神寧心之物,如甘松、柏子仁、合歡皮等,并無任何不妥之處。”
他頓了頓,補充道,“殿內亦無其他可疑之物。”
皇后的目光轉向柔嬪。柔嬪適時地微微欠身,聲音帶著一絲被誤解的委屈和坦然:
“臣妾清白,天地可鑒。那方子臣妾日日佩戴,若有不妥,臣妾豈能安然無恙?更不敢呈于御前。”
皇后微微頷首,目光隨即轉向另一隊搜查玉芙軒的宮人,那為首的太監手中,赫然捧著一個打開的錦盒。
盒內墊著素錦,上面靜靜躺著一小包用油紙仔細包著的、色澤暗紅的粉末。
“啟稟皇后娘娘,”太監將錦盒高舉過頭。
“奴才等奉旨搜查玉芙軒婉貴人寢殿,在其大宮女弄眉居所窗外的桂花樹下,掘得此物!經隨行太醫初步辨認,此物……乃是丹砂粉末!”
“丹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