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絲愧疚掠過秦衍的心頭,但迅速被帝王的冷酷和自保的本能淹沒。
婉貴人……只能委屈你了。
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只剩下帝王的虛弱與疲憊,還有一絲刻意流露出的、對宋晚凝的“失望”。
他艱難地抬起手:
“讓……讓所有人都退下……朕……想靜一靜……只留于德茂……和趙院正……”
“陛下……”皇后還想說什么。
秦衍閉上眼,擺了擺手,一副心力交瘁、不堪其擾的模樣。
皇后見狀,只得壓下心中疑慮,恭敬道:“臣妾遵旨。陛下好生靜養,龍體為重。”
她深深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淚眼婆娑的宋晚凝,又瞥了一眼臉色微微發白的柔嬪,帶著滿腹疑云和一眾妃嬪,無聲地退出了寢殿。
沉重的殿門緩緩合攏,隔絕了外界的喧囂。
寢殿內只剩下昏迷邊緣的皇帝、于德茂和趙院正。
秦衍猛地睜開眼,眼底哪還有半分虛弱,只剩下冰冷的銳利和壓抑的怒火:“于德茂!趙亭之!給朕說清楚!那花生粉……當真是柔嬪……”
他聲音嘶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仿佛不愿相信,卻又不得不面對。
于德茂撲通跪下,將剛才對趙院正的發現和自己的推斷,以及宋時薇無意間提及花生過敏的細節,原原本本、毫無保留地稟報了一遍。
趙院正也再次確認了查驗結果:“陛下,香球縫隙殘留之物,經微臣反復確認,確系炒熟花生研磨的極細粉末,且手法隱秘。
若非于公公心細如發,又有薇貴人無意提示,實難察覺。婉貴人的香包,絕無問題。”
“好……好一個‘以身試藥’!好一個‘日日佩戴’!”
秦衍咬牙切齒,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帶著徹骨的寒意。
他腦海中閃過柔嬪那張梨花帶雨訴說“赤誠”的臉,只覺得一陣陣惡心反胃。
爭寵爭到如此喪心病狂的地步!
為了陷害宋晚凝,連他的命都敢拿來賭!
憤怒之后,是更深的疲憊和一種被愚弄的恥辱。
他秦衍,堂堂天子,竟被一個后宮婦人玩弄于股掌之間!
“劉永年……”
是幫兇,還是知情不報?
秦衍眼中殺機一閃。
此人都不能再留!
“趙亭之,劉永年庸碌無能,診脈不精,險些誤朕性命。即刻褫奪其太醫之職,打入天牢,嚴加審問!
他這些年經手的脈案,給柔嬪開過的方子,朕都要知道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