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又沉又重地壓在海城半山的別墅區。
蘇家別墅的客廳,只亮著一盞落地燈,昏黃的光線將母女二人的影子拉長,投在昂貴的紅木書架上,扭曲變形。
黎惜穿著絲質睡衣,胸口劇烈起伏,保養得宜的臉上出現了某種近乎破碎的痕跡。
“所以,”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你是在怪我?蘇韻?。 ?/p>
蘇韻沉默著,她的目光黎惜看不懂也不想看懂,但這份沉默比任何辯駁都更刺痛黎惜。
黎惜猛地吸了一口氣,像是要壓下喉頭的哽咽,聲音驟然拔高,帶著被辜負的憤怒和委屈。
“蘇韻!你看著我!!我少你一口吃的了嗎?穿的,用的,請最好的老師,上最貴的學校!沒有我,沒有你媽我,你能有現在這么好的生活嗎?!你能安心去準備你那個什么物理競賽?!”
蘇韻終于抬起眼,那雙和黎惜極為相似的眼眸里,沒有憤怒,沒有怨恨,只有一種深重的、幾乎要將人溺斃的疲憊和悲哀。
“媽,”她的聲音很輕,卻像冰錐,一字一句鑿在黎惜的心上,“我可以養你,有沒有顧司我都可以讓你過得很好,你不是很早就發現了嗎。”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客廳那些華麗卻空蕩的裝飾,蘇韻聲音里帶上了一絲微不可察的譏誚:“顧司……有回來嗎。這么多年,你愛得開心嗎?”
他的那些鶯鶯燕燕,你知道嗎。
黎惜的臉色瞬間白了三分,嘴唇翕動,卻沒能立刻說出話來。
黎惜說不出來,她全都知道。
見蘇韻上樓還是想上去阻攔,卻被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客廳門口的顧宴辭先,打斷。
“黎姨?!?/p>
黎惜尷尬的停住,“宴辭,回來了啊。”
“嗯?!鳖櫻甾o走過來,不著痕跡的將蘇韻擋得嚴嚴實實的。
蘇韻垂眸不知道在想著什么,黎惜見狀尷尬地賠笑,“宴辭吃飯了嗎,我讓楊姨做點?”
顧宴辭聲音冷淡,“黎姨費心了?!彼D了頓看向蘇韻,“姐姐和我先回去休息,黎姨早點休息?!?/p>
黎惜在傻也知道顧宴辭什么意思,她頓了頓,只能尷尬的點頭,很是不自在。
秦澤和蘇韻分手后,四月底就出國了。
五月二號這天,蘇韻報名的物理競賽開考了。
考場上空氣里都只剩下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沉悶而焦灼。來這的都是拔尖的天才。
但是今年的題抽象得很奇怪,交卷鈴響起,不少人如同解脫。
人群開始騷動,議論聲、嘆息聲、收拾文具的碰撞聲交織在一起。蘇韻仔細地將答題工具收進筆袋,剛站起身出了教室,一個身影就裹挾著一股疾風和戾氣,猛地撞開旁邊的人,直撲她而來!
是韓景陽,去年在上次競賽中一直被她壓了一頭、屈居第二的男生。
“蘇韻!你去死!”韓景陽嘶吼著,手臂用盡全力,將瓶子里無色透明的液體朝著蘇韻的臉狠狠潑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