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祖母病了?”她聲音陡然提高了幾分,帶著恰到好處的關切,“那更該去侍疾了。如春,去請王太醫來,就說老太君身子不適,畢竟靠著父親拿了個誥命,請個太醫應該不成問題。”
如春響亮地應了聲“是”,轉身就要走。
那老仆頓時慌了,連忙擺手:“不、不必了!老太君只是小恙,歇歇就好,怎敢勞動太醫”
老太君身子壯如牛,真請來了太醫怎么跟宮里交代!
“這是什么話?”謝桑寧蹙眉,語氣陡然轉厲,“祖母身子不適,做孫女的請個太醫來看診,不是天經地義?還是說,”她眸光如刀,直刺那老仆,“你覺得我謝桑寧不配孝敬祖母?”
老仆被這眼神嚇得一哆嗦,膝蓋一軟差點跪下:“老奴不敢!老奴不敢!”
“不敢就滾開。”謝桑寧聲音又輕又冷,“如夏。”
如夏立刻上前,一把將那老仆撥到一邊。
謝桑寧抬腳就往里走,只留那老仆在原地手足無措。
剛進院子,正房的門”吱呀”一聲開了,王氏帶著謝無憂快步走出來,臉上堆著假笑:“桑寧來了?你祖母剛睡下,你在外面等等”
謝桑寧看都不看她一眼,徑直往前走。
王氏想攔,卻被如冬一個錯步擋住。
謝無憂氣得想罵人,被王氏死死拽住袖子。
屋內,老太君果然好端端坐在主位上,手里還端著茶盞,哪有一絲病容?
見謝桑寧進來,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祖母安好。”謝桑寧規規矩矩行了個禮,起身時唇角微勾,“孫女兒見您氣色不錯,想必是門口那老奴謊報病情?這等欺主的奴才,不如發賣了吧。”
老太君猛地將手中茶盞磕在桌上。
“果然是蠻荒之地回來的人,如此不知禮數!老身倒是要找個人來,好生教一教你這些年沒學的規矩!”
謝桑寧輕嗤一聲,待如秋拿出裘皮坐墊,穩當當鋪好,便自顧自坐了下來:“祖母氣性大,記性也大,我是去了蠻荒之地,什么原因你我心知肚明,鎮國將軍府唯一的嫡小姐被送走十年,也不知到底是誰不知禮數,不懂規矩!”
老太君一聽這話,臉一陣青一陣白,憋了半天,來了句倒是牙尖嘴利得很。
謝桑寧端坐在椅子上,指尖漫不經心繞著手爐,仿佛沒聽見那聲斥責,只對如秋道:“這屋里的味兒太重,熏得人頭疼。去,把南窗支開條縫兒,換換這污濁氣。”
如秋應聲而動,動作麻利。
“臨了老了,就該多通通風,不然老人味都散不出去。”
“你!”老太君一聽這話,保養得宜的手指死死攥著佛珠。
她深吸一口氣,試圖用輩分和威嚴壓人:“謝桑寧,老身是你祖母!這府里,還輪不到你一個剛回來的小輩如此放肆!你眼里可還有孝道?還有尊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