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噌得站起來,手指幾乎戳到謝桑寧鼻尖,聲音尖利得能刺破耳膜:“你!謝桑寧!你好大的口氣!區區?”
“無慮是實打實考出來的功名!是給咱們謝家祖墳冒了青煙的榮光!什么叫區區?你有本事,讓你那個只知道斗雞走馬的廢物哥哥謝桑玉來考啊!”
“他有哪點配得上跟我兒無慮相提并論?!他連貢院的門檻都摸不著!”
謝桑寧眼皮都沒抬一下,自家兄長若真下場,憑他的才智,何止是二甲?只是他志在沙場,視功名如糞土罷了。
“二嬸,”謝桑寧的聲音帶著寒意,“您如今倒是把頭抬起來了,如今都敢詆毀和辱罵嫡子,按謝氏家規,該當何罪?”
“家規?!家規?!”
王氏像是被這兩個字燙著了,徹底撕下偽裝,面容扭曲地尖叫起來,“現在說的是將軍府的將來!是百年基業要斷送在你們大房手里了!”
“謝桑寧!你別仗著你爹寵你就無法無天!過繼無慮,是老夫人親自定下!是為了整個謝家好!你一個丫頭片子,這里沒有你置喙的份兒!”
謝無慮適時上前一步,噗通一聲跪倒在老夫人面前,姿態放得極低,聲音帶著刻意的哽咽和萬般委屈。
“祖母!孫兒知道,大姐素來不喜我們二房,覺得我們出身低微,不配與嫡系相提并論……”
他抬起頭,眼圈恰到好處地泛紅,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將一個懷才不遇、飽受嫡脈打壓的形象演繹得淋漓盡致。
“但孫兒對天發誓!”他舉起右手,神情無比莊重懇切,“若蒙祖母與大伯垂憐,得繼入大伯名下,孫兒必視大伯如父,晨昏定省,孝悌無虧!”
“視桑玉兄長如兄,恭敬侍奉,絕無二心!視桑寧姐姐如姊,事事聽從,不敢有違!”
“孫兒必將竭盡畢生所能,光耀謝氏門楣,若有半分私心,天打雷劈!”他深深叩首,額頭觸地。
“難道…難道就因為孫兒是二房所出,便注定低人一等,永遠不配為謝家分憂,為祖母、為大伯盡一份心力嗎?祖母明鑒啊!”
最后一聲,帶著泣音,極具煽動性。
老夫人被這情真意切的話徹底打動,看向謝桑寧的目光充滿了嚴厲的責備和失望。
“桑寧!你聽聽!無慮這孩子一片赤誠之心,天地可鑒!你身為嫡長女,心胸怎可如此狹隘?半點容人之量都沒有!這將軍府將來,難道真指望你那個兄長嗎?!”
謝桑寧冷笑一聲:“呵,低人一等?”
“你口口聲聲說自己低人一等,是在怪你爹娘不夠努力,沒能給你一個嫡子的身份?所以你這般‘上進’,這般汲汲營營,是想替你爹娘彌補這份不足?”
她微微傾身:“原來,在你心中,當你爹娘的兒子,本身就是一種低人一等的恥辱啊?真是孝感動天呢。”
“你!你胡說什么!”
謝承宗臉色鐵青,拍案而起,這簡直侮辱人!
無慮也定然不會這樣想!
王氏更是氣得嘴唇哆嗦,指著謝桑寧“你你你…”了半天說不出完整的話。
謝無慮臉色瞬間煞白,眼底閃過一絲慌亂。
謝桑寧走至跪著的謝無慮跟前:“有句話你說得沒錯,你們確實不配與嫡系相提并論。”
“你們憑什么與嫡系相提并論呢?這偌大的將軍府,這謝家宗族,難道不是我父親拿命征戰得來的?和你二房有什么關系?”
“你們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樣不是我父親掙來的?不知感恩,覺得理所應當也就罷了,如今嘴巴一張,便是要讓我謝家大功臣的親兒子給你謝無慮讓位?”
謝桑寧突然大笑出聲:“當真是異想天開的蠢貨”
這話說完,謝無慮渾身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