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昌平侯便借著給太后請安的由頭,繞了遠路往廣樂殿來。
他穿著一身常服,低頭疾步而去,生怕被人撞見了。
進了殿門,見著崔南姝,才松了半口氣。
他往殿外瞥了眼,快步走到屏風后,壓低聲問:“到底出了什么事?好好的,怎么就被禁足了?”
“女兒也不知道。”崔南姝聲音里帶著委屈,“圣上只說我苛待下人,便把女兒禁在廣樂殿,送什么去,都無用。”
“苛待下人?”昌平侯眉頭擰成一團,在殿內踱了幾步,“不該啊。哪宮主子沒點脾氣?斷不至于禁足這么久……”
他背著手轉了兩圈,忽地頓住腳步,轉過身來,眼里閃過一絲驚覺:“莫非……這根本不是沖著你來的?是圣上想借著你的事,敲打我?”
崔南姝心頭一跳,先前那股被厭棄的冷意也散了大半,眼里浮起絲希冀——
若只沖父親來,那圣上,至少還沒厭棄自己。
“那……那女兒該怎么做呢?”
昌平侯定定望著她,沉吟片刻道:“送物不行,那便送人。”
看著女兒滿是驚愕的臉,他繼續道:“我讓云熙那丫頭進宮,盼著她能替你為陛下延綿子嗣,這都兩年了,難道還沒成事?”
那死丫頭是父親兩年前塞給她的,她強壓下怨氣,聲音發緊:“父親……她……”
話未說完,已是滿心不甘。就算自己難有身孕,可讓旁的女子近身圣上,還是崔云熙那狐媚子,這份滋味……
昌平侯看出了她的心思,輕嘆口氣,放緩了語氣:“我知道你意難平。可眼下是什么時候?一步踏錯,滿盤皆輸。”
他上前半步,目光沉沉地落在崔南姝臉上:“侯府畢竟養了云熙十六年,她若能得些體面,終究是你的助力,總好過讓旁人占了先機,一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時辰不早,父親要走了。記住,小不忍則亂大謀。”這幾個字,侯爺說得格外重,將她的不甘統統砸碎。
這口氣,先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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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把崔云熙叫來!”
不多時,崔云熙便跪在了地上,她脊背挺得筆直,頭埋得低低的。
崔南姝從主位上緩緩起身,走到云熙面前,半晌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