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運河上,漕船如織。
一支掛著宋記商行旗號的糧船隊正緩緩前行,船上滿載著從江南緊急采購、用于支撐重建和新品開發的優質粳米和糯米。
突然,十幾艘快船從岔道口如箭般沖出,船上盡是手持刀斧繩索的壯漢。
“停船!檢查!”為首一個絡腮胡大漢厲聲喝道。
“我們是正經商船,有漕運司簽發的路引!”孫管事強自鎮定,站在船頭高喊。
“老子管你什么路引!此段水道,歸我們漕幫管!靠岸!接受盤查!否則,別怪老子不客氣!”
絡腮胡蠻橫地一揮手,快船上的漢子紛紛拋出鉤索,強行攀爬上去。
不遠處蘆葦蕩的陰影里,一個醉醺醺的身影正癱坐著嘔吐,正是沈元川。
他當掉了最后一件體面的外袍換酒,醉倒在此。
漕幫劫船的喧囂將他驚醒,他驚恐地縮著身子,透過蘆葦縫隙,看到那些兇神惡煞的漕幫漢子,嚇得渾身發抖,連大氣都不敢出。
他只想把自己埋進泥里,祈求不要被發現。
“殺……殺了宋南鳶……否則我死不瞑目……”母親在詔獄里怨毒的嘶喊,妹妹沈元嫣被拖走時絕望的眼神,國公府被搬空的凄涼景象,以及宋家鋪面熊熊燃燒的大火……
一幕幕如同走馬燈般在他混亂的腦海中閃過。
看著那些明顯是去劫掠宋記糧船的兇徒,一個扭曲的念頭如同毒藤般瘋狂滋生:
“他們都害得表妹……我動手……也未嘗不可……殺……殺了她……一切就都結束了……”
他眼中泛起病態的紅光,身體因恐懼和扭曲的念頭而劇烈顫抖著。
糧船被強行拖拽靠岸,船上的米糧被漕幫哄搶一空,孫管事和船工被痛打一頓丟在岸邊。
沈元川看著漕幫快船揚長而去,才連滾帶爬地逃離了蘆葦蕩,口中依舊神經質地念叨著:“殺……殺了她……”
糧船被劫的消息很快傳到宋南鳶耳中。
她正在新盤下的一處臨時小院里核對賬目,聞言筆尖一頓,墨點在紙上暈開一小團。
“陸遠之!”春荷恨聲道,“除了他勾結漕幫,還能有誰!”
宋南鳶放下筆,臉上不見慌亂。
“兩條腿走路。”她語速極快,“夏冰,你立刻去找納蘭將軍,說明情況,請他派一隊精兵,護送我們剩余庫存的藥材和高價收購的應急糧,走陸路,務必打出納蘭家的旗號!聲勢要大!”
“是!”夏冰領命而去。
“春荷,備車,我們去威遠和順達鏢局。”宋南鳶起身,“陸路風險更大,不能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里。分散風險,找幾家信譽好、實力中等的鏢局長期合作,價格可以談。”
幾乎在宋記陸運車隊啟程的同時,陸記的鋪面就掛出了大幅招貼:
“陸記秘制金菊飲,清心敗火,價廉物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