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口段?這地名有點偏門。
蘇白繼續(xù)“回憶”:“您還說,清口那段,泥沙淤得老高,水都流不動了。光‘束水’不夠,得像…嗯…像梳頭發(fā)通篦子一樣,得配合著在關(guān)鍵地方‘疏浚分洪’,叫什么‘分殺水勢,導(dǎo)流歸槽’,還得在容易塌的地方‘固堤保岸’…這樣水才能聽話,沙才能沖走…”
他掰著小手指頭數(shù),頓了頓,小臉上滿是“求知欲”:
“您還說,這法子是…是…哦!是靳公(靳輔)和陳公(陳潢)在治河時摸索出來的!比光知道‘束水’或者光知道‘疏浚’的死腦筋強多啦!說他們才叫‘疏堵結(jié)合,標(biāo)本兼治’呢!先生,我說得對嗎?”
最后一句脆生生,全場都聽見了。
死寂!
整個正堂,死一般的寂靜!
連評委老頭手里的茶碗都忘了放下。
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
李光宗臉上的笑容徹底僵住!
他旁邊一個學(xué)生手里的扇子,“啪嗒”掉地上,都忘記撿。
那幾個老秀才猛地坐直了身體,渾濁的眼睛里射出震驚的光芒!
一個老頭手里的茶碗,哐當(dāng)?shù)粼诹税珟咨稀?/p>
靳輔?陳潢?清口段?
分殺導(dǎo)流固堤?疏堵結(jié)合?標(biāo)本兼治?
這些極其具體、甚至點明了實踐者和實踐地點的名詞,從一個七歲小童嘴里蹦出來。
精準(zhǔn)地擊中了,李光宗那看似華麗,實則空洞的“疏”字論!
關(guān)鍵是這“疏堵結(jié)合,標(biāo)本兼治”八個字。
高度凝練,直指核心!
簡直是畫龍點睛!
蘇白心里:搞定!金句到位!
范慶也懵了,巨大的狂喜瞬間淹沒了他!
他眼里的鬼火,“噌”一下變成了小太陽!
猛地一拍大腿,爆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大笑:
“哈哈哈!對!對極了!白哥兒,你記得分毫不差!”
他一把將蘇白拉到身前,枯瘦的手指激動地指著全場,唾沫橫飛:
“聽見沒?!都聽見沒?!這就是老夫的弟子!什么叫‘疏堵結(jié)合,標(biāo)本兼治’?!李光宗!你那‘唯疏論’才是食古不化,因噎廢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貽笑大方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