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被巨大的愧疚和不安淹沒…◎
這不是兔的毛。
小兔如臨大敵,伸著腦袋,繞著這撮身份不明的絨毛左嗅嗅,右嗅嗅。
兔耳疑惑地轉(zhuǎn)動,凝固。
上面的氣味熟悉而陌生,有裴牧青身上的薰衣草味道、兔的口水(這個可忽略),以及……
獸類獨有的腥味。
和樓上臭臭的味道是一樣的。
一只手輕輕撥弄了下兔毛,小兔往旁邊退一步,才發(fā)現(xiàn)自己激動之下踩住了裴牧青的頭發(fā)。而人類翻了個身,微微睜眼,迷蒙地看向他。因為發(fā)燒,他的嗓子比平常更加低啞:“兔,你怎么在這兒?”
麻煩你搞搞清楚,是你睡在兔的窩里。小兔豎起一只耳朵準(zhǔn)備指指點點,然而裴牧青大手一揮,把小兔摟到臉側(cè),扯了點被子上來:“快睡吧,很晚了。”
他無意識地蹭蹭被壓扁的兔子,手指搭在小兔背上,哄睡似的打著節(jié)拍,自己又迷迷糊糊地睡了。
被墊在臉下的兔餅:……
餅費了點功夫,從泰山壓頂下爬出來,毛發(fā)凌亂地叼起那簇絨毛,緊急塞入沙發(fā)縫隙里,用兔爪拍拍。明天再料理你。
然后又被嘟嘟囔囔的裴牧青撈回去,貼著睡覺。
人今晚是這樣黏黏糊糊,兔得陪著他。于是小兔允許了人類的陪睡請求,僅此一次。他艱難抬起一只小毛爪,也安撫地按按裴牧青的臉,算作。調(diào)整了下姿勢,兔貼著裴牧青溫?zé)岬哪槪瑴?zhǔn)備睡覺。
客廳的復(fù)古西洋鐘晃晃悠悠地走了兩三圈,已經(jīng)是凌晨兩點。一片寂靜與黑暗之中,旁邊的裴牧青發(fā)出輕輕的呼聲,兔毫無睡意地睜著眼睛。
到底是哪個混蛋的毛?!
裴牧青一覺睡到大天亮,總感覺身旁有個暖爐,毛茸茸的很舒服。他閉著眼往那個方向靠了靠,緩神,將后半夜才合眼的小兔擠成長條。
睜開眼,才發(fā)現(xiàn)自己整張臉埋在毛茸茸的兔球里,裴牧青愣了下,才反應(yīng)過來昨晚把人家的地盤給占領(lǐng)了。小兔最近體型變大了些,裴牧青記得自己把他領(lǐng)回家時,還沒有半個巴掌大。現(xiàn)在,他從被子里伸出手掌張開,虛虛握著,剛好盈滿他的手掌。神奇,不到一個月,兔子就長這樣大。手指輕輕碰了下兔毛,軟乎乎。
被丈量的小兔毫無反應(yīng),他正閉著眼,沉沉地睡著,發(fā)出細(xì)小的呼吸聲。熬夜傷身,正在待機,緩慢修復(fù),請勿打擾。
于是那根手指逐漸變得肆無忌憚起來,從淺摸脊背,悄悄滑動到小兔腦袋上,撥弄了下白里透粉的耳朵。敏感的耳朵怕癢,往后縮了些,貼著身體更緊了。從正面看,像只毛乎乎的海豹,兩只眼睛瞇成一條線,白胡須不耐煩地翹起。
但某人沒有看懂暗示,反而得寸進尺,心癢癢,捏捏覬覦已久的兔尾巴。
兔平常對他也不親近,更喜歡獨自發(fā)呆,小嘴嚼著兔糧,也不搭理他。而網(wǎng)絡(luò)上那些視頻的兔兔都格外親人,主人甚至能用手指繞著小兔長條尾巴,向鏡頭大方且驕傲地展示著。而主人伸出手,小兔就湊過來親親摸摸。
他并不熱衷于這些毛絨生物,在平常也不會主動去逗貓遛狗。畢竟,哪只狼會喜歡這些呢?他甚至可以自己摸摸自己,要尾巴有尾巴,要貓耳朵有狼耳朵,有時候他覺得,自己耳朵的手感還比那些貓來的好一百倍,更大更厚,很敦實的觸感。
但這不影響裴牧青心里的不平衡,自家養(yǎng)的兔,怎么差別這樣大呢?
怎么他家的伸了半天手,沒反應(yīng)。小兔只會從兔草中抬頭,歪著腦袋疑惑地盯著自己。在不斷的呼喚下,小兔一邊嚼著長長的提摩西草,一邊興奮地沖過來。
然后,高高越過裴牧青的手掌,頭也不回地往前猛沖,一段路后在空中旋身,再次奔回來,跳躍障礙,不斷進行雜技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