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作以前,我肯定會立刻反駁,說我只想過自己的小日子。可現在,小腹空蕩蕩的疼提醒著我失去的孩子,臉上的灼痛記著蕭寒的巴掌,膝蓋的淤青刻著他的逼迫——我所謂的“小日子”,早就被他們碾成了碎片。
“好。”我抬起頭,迎上爸爸的目光,聲音雖然輕,卻異常清晰,“爸,我跟你回家。集團的事,我會學,也會打理好?!?/p>
爸爸愣住了,眼里閃過一絲驚訝,隨即被欣慰取代。媽媽用絲帕按著眼角笑了:“好孩子,先養好身體,別的都不急?!?/p>
“身體要養,有些事,也不能急,但必須算。”我看著床頭柜上的手機,屏幕裂開的紋路像一張網,網住了我過去的愚蠢,“李叔,子公司的趙副總,還有林曉倩的入職資料,能幫我調一份嗎?”
李叔何等精明,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點了點頭:“沒問題,下午就讓人給你送過來?!?/p>
正說著,床頭柜上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屏幕上跳動的名字,正是“蕭寒”。
病房里的空氣瞬間安靜下來。媽媽的臉色沉了下去,爸爸的眉頭皺得更緊。
我盯著那個名字看了兩秒,按下了接聽鍵,開了免提。
“張玲玲,你什么意思?”蕭寒的聲音像淬了冰,劈頭蓋臉地砸過來,“曉倩剛接到公司通知,說要重新錄用她,你是不是在背后搞鬼了?”
我沒說話,指尖攥得發白。
“我告訴你,別給臉不要臉!”他的聲音更兇了,“曉倩能回去工作,是公司領導認可她的能力!你要是識相,就別搗亂,最好再幫她打點一下,讓她盡快轉正!”
媽媽氣得發抖,爸爸伸手想搶手機,被我按住了。
“只要你乖乖聽話,”蕭寒的語氣突然變得傲慢,像在施舍什么恩典,“等這事過去了,我可以考慮原諒你。畢竟我們夫妻一場,你肚子里雖然沒了,但只要你安分,以后還能再要?!?/p>
最后幾個字,像毒蛇的信子,舔過我的心臟。
我看著窗外的陽光,突然笑了,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蕭寒,你聽著?!?/p>
他還在那邊叫囂,我卻輕輕打斷他:“第一,林曉倩能不能留在公司,你說了不算。第二,我不需要你的原諒,這在我這里一文不值。”
我頓了頓,一字一句地說:“還有,賬,我們慢慢算。”
說完,我掛斷了電話,隨手將那個爛掉的手機扔進了垃圾桶。
病房里一片寂靜。
媽媽摸了摸我的頭發,眼眶紅紅的:“好孩子,不怕了,有爸媽在。”
我靠在床頭,看著爸爸和李叔低聲交談的背影,看著媽媽為我削蘋果的側臉,心里那片荒蕪的地方,終于長出了一顆種子。
一顆帶著刺的,名為復仇的種子。
以前的張玲玲已經死了。
現在活著的,是要討回一切的張家人!
出院那天,我沒讓家里安排車,自己換了身煙灰色真絲襯衫配高腰直筒西褲,踩著七厘米的細跟黑皮鞋,拎著定制款公文包走出醫院。
陽光落在肩頭,襯衫的珍珠紐扣折射出冷光,每一步都踩得穩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