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聿還未成婚,納妾這樣的事自然不能張揚,沒有行納妾禮,也不能記在納妾文書上。
但是小荷的父母還是偷偷在院子里擺了兩桌酒,就設在顧窈被關著的清風苑。
倒不是為了特意向顧窈炫耀,只是因為李聿的冷落,侯府除了看押顧窈的護衛,人人都怕沾上晦氣,沒有人會過來,也就不怕被人發現。
顧窈靜靜地躺在床上,聽著小荷父母絮絮叨叨的叮嚀,聽著小荷那帶著羞怯卻又不住歡喜的憧憬,突然有點羨慕。
如果她生在這樣的家庭,出嫁那日,會不會也是這樣的場景?
而不是被一頂簡陋的小轎悄無聲息地從后門抬進府中,任由兩個粗使婆子粗魯地剝洗干凈后,扔在冰冷的床榻上,在恐懼與茫然中度過那個不怎么溫柔的‘新婚夜’。
酒過三巡,小荷給門口的護衛塞了些銀子,敲響了顧窈的房門。
“姑娘,今天是我的好日子,您也吃點東西吧。”
她主動找上門,就已經做好被顧窈辱罵,甚至廝打的準備。
可出乎意料的,顧窈并沒有生氣,反而十分平靜地問道:“有酒嗎?”
小荷愣了一瞬,立刻回去取了一壺酒并兩盒小菜遞進去。
顧窈推開門,看著天空的滿月,仰頭往自己的嘴里倒了一大口酒
一團烈火在口腔中炸開,辛辣刺激的味道瞬間席卷了整個味蕾,從舌尖一直蔓延到喉嚨深處。
喝了兩口,她不免有些飄飄然,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夜涼如水,顧窈穿著輕薄的紗裙,月光灑在身上,像一層薄紗籠罩著她。本就精致的小臉因醉酒泛起酡紅,睫毛輕顫,帶著點晶瑩。
不知過了多久,她感覺身上多了一件厚重的披風。
顧窈緩緩睜開惺忪的睡眼,依稀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門前。她下意識地揉了揉眼睛,想看得更清楚些。
然而門口的并非李聿,而是陸慎。
陸慎手中提著一盞昏黃的燈籠,恭敬地欠身道:“荷姨娘,侯爺請您過去。”
聽到這話,小荷只覺得雙頰突發燙,連耳根都紅了起來,她低聲囁嚅著:“明日才是正日子,怎么今天就……”
話說到一半,她突然瞥見屋內的顧窈,聲音哽在了喉嚨里。
她眼眶發紅,“姑娘……”
顧窈的酒醒了幾分,“今夜過后,馮四娘就可以回去了吧?”
小荷強忍著淚意,鄭重道:“奴婢一定叫人把她平安送回去。”
“那就好。”顧窈笑笑,“別哭,你若對我還有半分愧疚,就替我給她帶句話,讓她去尋她的丈夫,離開這里,找個地方安身立命吧。”
小荷應下,給她鄭重磕了頭,才隨著陸慎離開。
幾個人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中,院子重新冷清下來。
荷姨娘被送進李聿屋里,紅燭高照,燃了一整晚。
侯府中人人都心知肚明,曾經風光無限的顧窈如今徹底失寵了。
下人們見風使舵,也開始怠慢起來,送去的飯菜不是涼了就是少了,衣物用品連下人也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