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的暖氣很足,但這份溫暖卻無法驅散我骨子里的寒意。這場游戲,從我踏入警局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超出了我的認知范疇。
承運之閣
黑色的賓利在深夜的城市主干道上無聲滑行,像一滴融入墨池的濃墨。
窗外,是流光溢彩的都市夜景,那些高聳入云的摩天大樓,每一扇窗戶背后都可能有一個正在為生計奔波的靈魂。曾幾何時,我也是他們中的一員,為了房租和妹妹的醫藥費,游走在法律與道德的灰色邊緣。
但現在,我感覺自己和那個世界,隔了一層厚厚的、看不見的玻璃。
我被一股更龐大、更神秘、也更危險的力量,從那個熟悉的世界里,強行拽了出來。
坐在副駕駛的王律師,從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他開車平穩,目不斜視,像一尊用精密零件組裝而成的人偶,唯一的任務就是將我安全送達目的地。
我的目光,落在了手中那個黑色的絲絨盒子上。
我再次打開它。
那枚古樸的金屬鑰匙靜靜地躺在天鵝絨的襯里上,仿佛已經沉睡了數百年。它不是黃銅,也不是鋼鐵,材質非金非玉,入手有一種奇特的溫潤感,仿佛帶著活物的體溫。
我把它拿在指尖,仔細端詳。
最讓我心驚的,還是鑰匙頂端那個烙印。
一半是象征著無上權柄、生生不息的帝王紫氣。
一半是代表著萬物終結、歸于虛無的寂滅黑氣。
生與死,創造與毀滅,兩種截然相反的極端力量,被以一種匪夷所s夷所思的方式,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個循環往復、相生相克的太極。
這不僅僅是一個logo,一個簽名。
這是一個“道”的具象化。
是張海這個男人,對自己力量體系最精準的詮釋。
他到底是誰?或者說,他到底是什么?
我的腦海里一片混亂。鍋爐房里那個如瘋子般測試我的男人,警局外那個運籌帷幄、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神秘“張先生”,這兩個形象在我腦中不斷重疊,最終化作了一個巨大的、深不見底的旋渦,要將我徹底吞噬。
車子沒有駛向任何我熟悉的區域,沒有去往富麗堂皇的別墅區,也沒有進入戒備森嚴的私人莊園。
它拐進了一條極其狹窄的老舊胡同。
胡同兩側是斑駁的灰墻和緊閉的院門,頭頂是密如蛛網的電線,唯一的照明來自墻角幾盞昏黃的路燈。車身寬大的賓利,在這里行駛得異常艱難,車輪幾乎是擦著兩邊的墻壁在前進。
這地方,和我那破舊的赫魯曉夫樓群,似乎沒什么兩樣。
但我的直覺告訴我,這里面別有洞天。
果然,在胡同的最深處,王律師將車停在了一扇看起來平平無奇,甚至有些破敗的朱紅色木門前。門上沒有掛任何牌匾,只有兩只生了銹的銅環。
“林先生,我們到了?!蓖趼蓭熃K于開口,聲音依舊平靜無波,“張先生在里面等您?!?/p>
他為我拉開車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我下了車,站在門前。
深吸一口氣,我能感覺到這里的“氣場”完全不同。胡同里那股駁雜、混亂的市井之氣,到了這扇門前,就像是被一道無形的屏障過濾、凈化了一般,變得純粹、沉靜,甚至帶著一股……蒼茫的古意。
這里是一個“陣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