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這一刻仿佛被無限拉長。
我和那個男人,像兩只被釘在砧板上的魚,而那柄名為“陰尸蟲”的屠刀,就懸停在我們的上方,猶豫著該先斬下哪一顆頭顱。
我的手,如同鐵鉗,死死地扣著他的腳踝。我能感覺到他骨骼的形狀,能感覺到他皮膚下因為恐懼而劇烈震顫的肌肉。
“放……放開我!”
短暫的僵持之后,那個男人率先崩潰了。他用盡全身力氣,另一只腳狠狠地朝著我的臉上、頭上、手臂上猛踹,聲音因為極度的恐懼而變得尖利扭曲。
“你這個混蛋!你想害死我!滾開啊!”
他的每一腳都勢大力沉,踹得我頭暈眼花,抓著他腳踝的手指骨節陣陣作痛。但我死死咬著牙,哪怕被他踹得口鼻竄血,也絕不松開分毫。
我松手,我死。
就這么簡單。
我們之間的距離,已經近到我能聞到他身上因為驚駭而滲出的冷汗酸臭味,也能聞到陰尸蟲口器中散發出的、令人作嘔的血腥和腐朽氣息。
我的大腦,在求生本能的驅使下,運轉到了極致。
我發現了一個至關重要的細節。
那個男人的掙扎,越是劇烈,他身上那本就微弱的陽氣波動,就越是明顯和紊亂。在我的“氣”視野里,他就好像一個接觸不良、瘋狂閃爍的燈泡,雖然光芒暗淡,卻遠比我這個已經“熄滅”的燈泡,更能吸引飛蛾的注意。
我的賭局,正在向著對我有利的方向傾斜。
而高臺之上,張海饒有興致地看著我們兩個“籠中之鼠”為了唯一的生機而互相撕咬,他的眼神,像是在欣賞一出精心編排的、原始而血腥的戲劇。
“嘶——!”
陰尸蟲似乎終于結束了它的困惑。
那個男人劇烈的掙扎和情緒波動,讓他成為了更“鮮活”的目標。
陰尸蟲那巨大的頭顱,終于不再搖擺,它那空洞的、布滿獠牙的口器,精準地鎖定了被我抓著腳踝的那個男人。
“不……不要……”
男人也察覺到了死亡的降臨,他的掙扎戛然而止,臉上瞬間血色盡褪,只剩下無盡的絕望和哀求。他看向我,眼神不再是憎恨,而是祈求。
可我,又能做什么呢?
我只是一個自顧不暇的重傷員。我能做的,只有閉上眼睛,然后……抓得更緊。
“嗖!”
黑色的閃電,再次劃破了這片死寂的地下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