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最后一波賓客,院子里才算真正安靜下來。
程念華和沈知瑤手腳麻利地收拾著杯盤碗盞,嘴角的笑意就沒落下去過。
“姐,那個陳主任,看起來好厲害的樣子。”沈知瑤一邊擦著桌子,一邊小聲說,“她說的那個港城料子,是不是特別貴?”
“嗯,”沈知意幫著把板凳疊好,腦子里還在回想著陳主任的話。
“不光是貴,關鍵是普通人有錢都買不著。”
能把布料交給她,估計也是個有野心的。
所以這次的機會,她絕對不能錯過。
接下來的幾天,沈知意幾乎是把自己關在了二樓的房間里。
她把從舊書攤上淘來的幾本外國畫報翻了又翻,又找出以前攢下的布頭,在桌上比來劃去。
鉛筆在紙上發出沙沙的聲響,一個個新穎大膽的款式,在她筆下逐漸成型。
有時候畫到半夜,程念華端著一碗熱騰騰的荷包蛋面推門進來,總能看到女兒伏在燈下,定在桌前皺著眉頭沉思。
“知意,歇會兒吧,別把眼睛熬壞了。”程念華心疼地把面碗放在她手邊。
沈知意抬起頭,揉了揉酸脹的眼睛,拿起筷子,大口地吃著面,含糊不清地說:“媽,沒事,我心里有數。”
有了沈知意當典范,院里的婦人的干勁兒更足了,紛紛幻想下一個買房的就是自己。
經過了沈知意的同意,幾個婦人都把自己家的縫紉機搬到了院子里,集中一起來做衣服,跟上工似的,每天還能多做一兩件。
沈知意沒有意見,剛剛搬離了筒子樓,母親還有點不適應。
這些嬸嬸在,屋里熱鬧一些。
而且衣服料子都在自己眼皮子地下過手,方便。
這天下午,秋老虎的威力弱了幾分,暖融融的日頭曬在人身上,正舒坦。
幾個婦人索性把小馬扎搬到新砌的院墻下,借著那片陰涼,一邊飛針走線,一邊東家長西家短地聊著。
她們正說笑著呢,院子后門上,忽然探進一個頭來,怯生生地朝院里張望著。
女人約莫三十歲,身上的碎花襯衫洗得有些發白,兩條麻花辮垂在胸前,許是走了遠路,發梢有些散亂。
她臉上帶著點怯生生的笑,看著倒也和善。
“哎,幾位大姐,跟你們打聽個事兒。”
女人走到院子口,探著頭問。
正在納鞋底的李嫂先看著人,抬起頭:“啥事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