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和中說:“江南吶,工作做到你這份上已經相當不錯了。到這一步,你就得聽周書記的,人家畢竟是鎮委書記。你過于出頭露面,事事都搶在周書記前頭,他心里會不舒服的。
現在他不說什么,以后難免對你不利。我說的這些,你應該明白,除非你現在就打算離開鐵嶺鎮。
對了,昨天你姐給我打了電話。我說對你,我完全是松著手讓你自由行動——你想到鄉下就到鄉下,想回省里,我也大開綠燈。你姐說你現在不想回去,讓我給你做工作。那你說說,我這工作該怎么做?”
林江南說:“我的事情就用不著她來操心了。我說的是錢的事。羅書記,我真的懇請您現在立刻給富大同打電話,讓他的車隊立刻離開礦上。否則的話,事態會越鬧越大,將來會發展到什么程度,那問題可就嚴重了。
羅書記,這件事情我之所以沒有向您匯報,是想讓您就當沒發生一樣。
這些錢畢竟是從他們那里通過不正常的手段弄出來的。一旦這件事情鬧大,公檢法一參與進來,這些錢就算不想交出去,也得交出去。到時候不僅我們的工作白做了,你讓這些礦工怎么辦?
這可不是幾十個,是幾百個、上千個啊。如果真鬧到您的縣委大樓去,您這個縣委書記有面子嗎?
再說現在,馬上就是市民節了,絕對不能把事態鬧大。”
羅和中有些陰陽怪氣地說:“你小子居然教訓起我來了。我說的意思是,讓周書記他們在礦工那里做工作。你們一下子就到手了好幾千萬,難道縣委調出500萬還有什么問題嗎?再說給礦上留個兩千來萬,足夠解決他們目前的生活困難了,剩下的工作可以慢慢做。
對了,我聽說你還揭開了封條,讓礦工們進去生產。你小子膽子也真夠大的,為什么這些事沒有向我匯報?”
林江南說:“我要是什么事情都向您匯報,根本就容不得我有匯報的時間。再說,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很多事都是臨時起意,不得不做。
羅書記,我還是勸您,立刻讓縣委辦公室這些人離開礦上,否則鬧僵起來,事情可就真的太大了。”
羅和中說:“江南,怎么說我也是縣委書記吧?我不跟你說了,我跟周繼領說。”
林江南認真地說:“羅書記,我真的認為您不該下這樣的命令。我這么做是為您好。要知道,一旦觸怒了這些礦工,那問題可就大了,一發不可收拾,到時候我可沒有能力再管下去了。
您說那個周繼領,他根本就是個縮頭烏龜,從頭到尾,就沒敢在礦工們面前露面。現在礦上有錢了,他倒出面了,可他在礦工面前根本不好使,這些礦工們恨不得把他打成肉餅。
這話先不說。如果您不收回成命,我可就撒手不管了。到時候這些礦工把您手下的人打了、把車砸扁了,都跟我一點關系也沒有。您也別指望周繼領、馬明友他們在這個時候能為您做任何事情。”
羅和中有些慍怒地說:“那你說說,會發生什么嚴重的后果?”
林江南說:“首先,依照這些礦工們憤怒的情緒和他們的暴脾氣,把縣委的車掀翻了、把這些人打一頓,這還算是輕的。如果事情宣揚出去,您這個縣委書記跟礦工們爭奪勝利果實,就算您握著權力,那也是觸犯眾怒啊。對了,于紫菲也在這里,人家可是省電視臺的記者,正準備過來采訪呢。”
羅和中說:“什么?于紫菲到這里來了?是你讓他來的?”
林江南說:“我的羅書記,您就別想那么多了。他是昨天來看我,還沒走。好了,羅書記,我覺得我說得已經夠明白了。您還是立刻讓這些人離開礦上,恢復礦上的正常秩序。
這好不容易才讓礦上恢復了正常秩序,可您倒好,一個命令就派人來收錢了,這叫什么事啊?”
羅和中嘆了口氣說:“好吧,你讓富大同接電話。”
林江南說:“好,您先等一下。”
這時,大門外的吵嚷聲、謾罵聲、怒吼聲一浪高過一浪。
看到林江南走過來,張河大聲說:“大家都住手,別再吵了,聽聽林鎮長是什么意思!”
人群立刻讓開了一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