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青梨……等得起嗎?
可現(xiàn)下,除了跪,似乎沒有別的辦法了。
“好。”
蘇沅芷聽到自己的聲音,破碎沙啞。
她不再理會任何目光,挺直了腰背,然后深深地伏下身去,額頭重重地磕在石階上。
“咚!”
“咚!”
“咚!”
沉悶的撞擊聲,一下又一下地響著。
每一下,蘇沅芷都能感覺到額頭撞擊冰冷石階所帶來的刺痛。
雪落在她的發(fā)間、肩頭,蘇沅芷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僵硬,圍觀的百姓因為寒冷也漸漸散去。
不知過了多久,蘇沅芷感覺自己的視線開始模糊渙散時,一陣急促而熟悉的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伴隨著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喊:“沅芷!”
蘇沅芷遲鈍地抬起頭,模糊的視線里,是父親蘇正清絕望的臉。
他沖過來,一把將幾乎凍僵的女兒從冰冷的地上拽起,緊緊抱在懷里,老淚縱橫。
“別跪了,沅芷,起來……青梨她……撐不住……已經(jīng)走了……”
“走了”兩個字,輕飄飄的,卻又重逾千鈞。
蘇沅芷不記得自己是怎么回到丞相府的了,只記得當(dāng)時,天地間一片好似都失了色彩。
她沒有妹妹了。
接下來的幾日,丞相府被巨大的悲傷籠罩。
丞相府內(nèi),門楣上掛上了白幡,府內(nèi)仆役早已被遣散殆盡,偌大的宅院空曠得可怕,只剩下幾個忠心耿耿的老仆沉默地忙碌著。
正廳被匆匆布置成了靈堂。
一口薄薄的木棺材停放在中央,甚至沒有多少親友前來吊唁。
蘇青梨的“丑聞”早已傳遍京城,人人避之不及,棺木前方,只孤零零地擺放著一個簡陋的靈位牌位,上面墨跡未干,寫著“愛女蘇青梨之位”。
蘇正清仿佛一夜之間蒼老了二十歲,鬢角霜白刺目,他沉默地站在棺木旁,布滿血絲的雙眼死死盯著那方小小的靈牌,蘇夫人則徹底垮了,她蜷縮在冰冷的地上,緊緊靠著女兒的棺木,懷里死死抱著蘇青梨生前最喜歡的一件舊衣,眼淚早已流干,只剩下無聲的抽噎。
蘇沅芷一身素白,跪在冰冷的地上,對著妹妹的棺木,重復(fù)著燒著紙錢。
不知過了多久,蘇正清突然開口。
“夫人,沅芷,我們?nèi)コ峭鈱€僻靜的地方將青梨埋了吧,然后我辭官,我們一家歸隱山林,遠(yuǎn)離京城。”
蘇沅芷還在燒紙,聞言愣了愣,隨即重重地點頭。
遠(yuǎn)離京城也好。
妹妹已經(jīng)不在了,顧宴之和段思思瘋狂惡毒,她不想自己的爹娘再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