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霜寧要去泉州干什么,蘇婉再清楚不過,如今泉州戰事雖已平定,但那到底是個戰亂之地,很不安全。
不過沈霜寧心意已決,她也不好再勸。
沈霜寧自然不是一個人去的,身邊還有阿蘅、青云以及蕭景淵留給她的侍衛。
于是一行人將行李收拾妥當,即刻啟程南下。
有沈霜寧這個世子妃隨行,城門的守衛很順利就放了人。
蘇婉原本還有些惴惴不安,擔心身份暴露,眼看車隊將繁華的京城拋在身后,這才逐漸安定下來。
待馬車駛遠了些,蘇婉忍不住掀開窗簾,回望了一眼京城。
這回是真的走了
與此同時,鎮撫司的暗室里,長桌上燃著一盞燭燈,燭芯爆出細碎的火星,將墻上幾道人影映得忽明忽暗。
昏昏惶惶間,更添了幾分壓抑和凝重。
十把太師椅分列兩側坐滿了人,最前頭那把象征主位的椅子空著,與之相對的位置上,當朝少師裴執一襲白衣靜坐。
只是在昏黃燭火下,那白衣也染了幾分暗沉,他的面孔沉在燭火照不到的陰影里,難辨喜怒,高深莫測。
裴執左手邊蘇琛和三位千戶,右手邊是顧逢春、張重還有兩位大人,兩方陣營涇渭分明,卻出奇的和諧。
“那個蕭澤,據說已經被迎回燕王府。”兵部尚書劉政捻著山羊須,說道,“這節骨眼上冒出這么個‘真世子’,會不會壞了咱們的事?”
蘇琛說道:“劉大人放心,蕭澤能回王府,本就是世子下令留他一命,有意放他回去的。”
此話一出,眾人面面相覷。
劉政不解道:“世子這是何意?那個蕭澤此時現身,分明是居心叵測,放他回燕王府,豈不是引狼入室?”
蘇琛微微一笑:“一個蕭澤,不成氣候。究竟是引狼入室,還是甕中捉鱉,還說不準呢。”
“況且,主子并不在意那世子之位。”
眾人神情一凜,在座都是人精,瞬間咂摸出了話里的深意。
蕭澤的出現,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是敵人為了分裂蕭景淵跟燕王府。
燕王年歲已高,蕭景淵才是最讓政敵忌憚的存在。
倘若能借蕭澤之手,從內部離間蕭景淵跟燕王府乃至蕭氏,對敵人來說,簡直是一步不費吹灰之力的好棋!至于蕭澤是不是真的,又有什么重要呢?
蕭景淵雖是養子,可這些年來,也為蕭氏爭了不少軍功榮耀,早已還清了養育之恩。
倘若蕭氏不仁,在他“死”后立馬將世子的位置騰給蕭澤,寒了養子的心,他說不定會跟蕭氏一刀兩斷。
劉政等人并不關心燕王府的家事,只是擔心蕭澤這個變數會影響大計,不過蕭景淵的心腹都如此說了,說明蕭景淵心中已有成算,便不再質疑。
劉政轉頭看向裴執,詢問道:“世子那邊已有動作,我們是不是也該動手了?”
裴執手指輕叩桌案,瞇了瞇眼,沉聲道:“再等等,等這把火燒的更旺些。”
待眾人陸續散去,蘇琛和一名千戶還坐在暗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