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容,摁了下額頭的花鈿,擺出從容的姿態,篤悠悠往北去了。
如今年月,并不過度講究男女有別,在一處赴宴,隨意走動往來,都是被允許的。只要留神,千萬別遇見阿耶,沒有阿耶警告的眼神,她就是活潑的,奔放的。
佯佯地走著,她知道承暉亭的位置,沿著池邊長廊一路過去就到了。
這初夏的黃昏,碧青的池水倒映著巍峨的宮闕,美人分花拂柳而行,如果有畫師將這幕畫下來,定是賞心悅目的傳世名畫。
漸漸近了,抬眼望,承暉亭內果真有人在,阿兄的消息很可靠。只不過那人背對著她的方向站立,她雖仰慕陸觀樓,但對他談不上多熟悉,反正那身形寬肩窄腰,挺拔如松,最美好的,當然屬于陸給事無疑。
嘖,蹀躞帶的位置束得那么高,下半身看上去真是無比頎長。不像二叔上下五五分,那時從象州回來,人忽地胖了兩圈,蹀躞帶成了承托大肚子的工具,從正面看,只看見圓圓的肚皮,和鞓帶墜下來的鎏金銅飾。
不過背影罷了,就讓居上小鹿亂撞,她暗笑自己沒出息,有賊心沒賊膽。
他們喁喁低語,在談什么,她一時沒聽清楚,只看見交談的那兩個人叉了叉手離開了,真是天降的好時機,于是立刻壯膽踏進了涼亭。
“陸給事。”她溫煦地喚了聲,想好了接下來如何最大限度展現自己的風姿。
結果那人轉過身來,深濃的眼眸,透出滿腹狐疑。
居上五雷轟頂,干笑起來,“啊……啊……天底下怎么會有這樣的倒霉……沒……沒想到,長安這么小,又見面了。”
有爵的人上人。
她笑得比哭還難看,看得出來,并不因這次的意外相見而高興。
“小娘子認錯人了,這里沒有什么陸給事。”
依然還是單寒的聲調,聽不出任何情緒上的波瀾,也不會因彼此見過兩次,而顯出任何半熟的和緩。那個人就是冷而硬的,奇怪明明長得很不錯,卻總給人一種生人勿近的味道。
居上“哦”了聲,有點慌,“我先前聽說陸給事在這里,因此冒冒失失喚錯了人,真是抱歉得很。”邊說邊繞了繞臂彎上的披帛,“既然認錯了人,不便叨擾,那個……我就告退了,將軍留步。”
她轉過身,暗暗松了口氣,心道回頭要去道觀拜一拜,是不是自己今年犯了太歲,才接連遇見這魔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