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提袍,跨進了正堂門檻。
這次與上回不一樣,氣氛顯然要融洽得多,凌溯命身邊的禁衛退下,回身坐在堂下的圈椅里。瞥一眼那個向他巧笑倩兮的女郎,抬手指了指,“小娘子請坐。”
居上道了謝,偏身坐下來,堂上一時靜謐,兩個人對看了半晌,好像有些無從開口。還是凌溯先發問,“小娘子兩次托金府率約見我,難道只是為了相見?”
這話說的,細咂之下竟有輕佻之感。雖然字面上理解并沒有什么失禮,但居上還是紅了臉,尷尬道:“將軍不要誤會,自然是有事求教將軍,才勞煩金府率約見將軍的。”說著微微挪動一下,臉上愈發升起和暖的笑意,溫聲道,“將軍,不知金府率可曾向你透露過我此來的目的?”
凌溯自然是知道的,卻還是說不曾,“小娘子有什么話,當面與我說吧。”
居上只好重新組織了下措辭,委婉道:“就是探訪修真坊的事……將軍也知道,我與高庶人是自小一起長大的好友,他被關押之后,我每常憂心他缺少用度,所以總想去看看他,送些日常所需的東西。”說罷又轉了個話風,“將軍千萬不要擔心我有別的圖謀,只是出于幼時的情義,盡我所能罷了。因為上回不知道規矩,擅闖了修真坊,結果被金府率帶到官衙來了,既有那次的教訓,我想著還是事先征得同意,再去探望為好。”
凌溯的神情沒有什么變化,抬起眼眸望過去,探究道:“高庶人不是一般的囚徒,小娘子又想探望嗎?”
那雙眼睛是真的讓人有畏懼之感,不過一顧,就能洞穿人心一樣。
居上硬著頭皮說是,“我知道這樣的要求強將軍所難了,畢竟將軍也是聽命于太子殿下。這樣吧,勞煩將軍替我引薦太子,我親自向太子陳情。我想太子殿下是位仁德的儲君,把我的所思所想據實回稟了,殿下一定會答應的。”
結果那位凌將軍緩緩蹙起了眉,“小娘子要見太子?”
“對啊對啊。”居上笑著說,“索性拜見了殿下,也免得將軍為難。”
這話說完,對面的人居然笑起來,不是帶著或輕慢、或嘲弄的意味,就是單純的笑,仰起唇角,露出了潔白齊整的牙齒。
居上被他笑得訕訕,心想這人真是無禮得很,這是多好笑的事,值得他高興成這樣!
他笑歸他笑,她就這么一本正經看著他,大約他也意識到了,終于重整了表情,輕咳一聲道:“太子殿下很忙,朝政的事已經讓他分身乏術了,小娘子若是為了這樣的小事求見他,恐怕殿下未必愿意見你。”
“所以才要麻煩將軍呀。”她盡力游說,好話當然也說了一籮筐,“我知道東宮有十率府,金府率是率府率,官居正四品,這樣品階的人遇事還要向將軍呈稟,那就說明將軍一定不凡,少說也是太子賓客。況且將軍出身凌氏,或者與太子沾著親,那更好說話了,我來求將軍準沒有錯。將軍,我從第一次見你,就知道你是個面冷心熱的人。你看你還特地為我傳話給陸給事,如今世上,像將軍這么熱心腸的人不多見了。譬如我要去見高庶人這件事,總是討得太子殿下的準許才是長遠之計,否則每去一回,向將軍呈稟一回,那不也耽誤將軍的正事嗎。”
而凌溯呢,實在被她那句面冷心熱驚呆了。
他活到這么大年紀,好像從來沒有人這樣評價過他。像他這種十四歲上戰場,sharen如麻的戰將,要如何才能得到這等贊美呢,可見這姑娘的嘴甜,甜得違心,甜得沒邊沒際。
平復一下心情,他說:“小娘子不用給我灌迷魂湯,我從不多管閑事,也不是什么熱心腸。我只問小娘子一句話,你真正的目的究竟是見高存意,還是見太子?”
居上沒想到,人家一句話便直達靶心,將她的真實想法看穿了。
難道自己偽裝得不夠好?還是說得不夠委婉?
回頭看看藥藤,藥藤表示小娘子說話并沒有什么疏漏,明明很周全,很面面俱到。若是被人看穿,也只能說明看穿她的這個人太厲害,平時一定是刑訊逼供的高手。
既然人家問得這么直白,那一定不能承認,居上干笑道:“當然是見高庶人。我與太子素不相識,求見太子殿下,也是為了順利探訪高庶人啊。”
可對面的人好像并不相信,那張臉上神情莫測,打量了她兩眼方道:“太子殿下公務巨萬,尋常不會見外人,我勸小娘子打消見他的念頭,最好也不要去見高存意。不過今日你既然求到我門上,我也不好拒人于千里之外,你要去修真坊,這件事我準了,但請小娘子不要聲張,悄悄探訪為宜。”
居上有些失望,可又不能顯得失望,遲遲“哦”了聲,“那就多謝將軍了。不過這件事,當真不用通稟太子殿下嗎?萬一出了什么差池,太子殿下不會怪罪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