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的,難道這是愛情的力量嗎?
一旁的長史上前安撫,“郎君放心,先前臣已經命人回行轅報信了,說今晚郎君大約會晚上一兩個時辰回去,讓娘子不必枯等。”
凌溯這才略平了心緒,事后又想不明白,不小心過了時辰,為什么自己要有這么大的反應。轉念再計較,大概是有了“家”的意識吧,雖還未成親,作息要有交代,這是對妻子應有的尊重。
呼了口氣,他垂手將案上的奏報合了起來,“時候不早了,回去吧。”
隨侍的人如蒙大赦,要知道跟著這樣一位不知白天黑夜的上憲,底下辦公的下屬都覺得壓力很大。前陣子他回去得早,詹事在內的東宮屬官都感覺人生還有指望,近來他又時常忘記時間,因此何加焉在送他上馬之前殷殷地叮囑了兩句,“郎君一心忙公務雖好,卻不能慢待了小娘子。到底二位還不曾完婚,若是小娘子有微詞,告知了右相,右相夫婦仍有可能上疏陛下,請求撤銷婚約。”
凌溯行動略頓了下,“已經下旨賜婚,還會更改嗎?”
何加焉為了能夠按時下值也算拼了,他肯定地點頭,“當然會。從前朝起,門閥世家便有拒婚的先例。尤其長安郡望,女郎們是家中的寶貝,不是用以聯姻的工具。萬一女兒在婚前有怨言,珍愛女兒的爺娘們甘冒得罪君王的風險,也會上疏請求撤銷婚約。到時候丟臉的絕不是這些世家,是被退親的皇子……”恫嚇一番抬眼覷覷太子,“郎君明白臣的意思吧?”
凌溯當然明白,也不得不佩服這些世家大族,憑你當上了太子還是皇帝,要想結親就得表現良好,人家才不管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既然如此,那就必須開始自省了,他轉頭吩咐長史:“明日起未末提醒我,若是公務辦不完,準備一輛馬車拉回去。”
長史應了聲是,忙退下通知翊衛去了。
太子駕馬返回了新昌坊,到門上時左右觀望,并未發現居上,只有家令率眾在門前等候著。
他問家令:“小娘子今日可曾問過我何時回來?”
家令說不曾,“小娘子今日忙于向傅母學習女紅,連門都未出。先前典膳局侍奉了暮食,小娘子用過之后,已經歇下了。”
凌溯聽后略有些失望,但也沒有多言,將手里馬鞭拋給家丞,提袍快步進了后院。
穿過院門時,隔著老遠便望向西邊的小院,寢樓上只留著一盞值夜的燈,看樣子她真的睡下了。
內侍引他進了東院,侍奉沐浴后又送上點心和飲子。他坐在案前沉吟了半晌,起身上樓卷起了垂簾,猶豫再三才隔窗喚她:“小娘子,你睡下了嗎?”
天氣微涼,墻角偶爾還有蟲鳴,一陣陣拉弦似的。
對面沒有人應,他等了等,本想算了,可行動有時候跟不上嘴,不由自主又出聲,“辛居上,我有話同你說。”
這次好像有成效了,對面有個人影緩慢地移過來,投射在桃花紙上,是他熟悉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