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上覺得有點冤枉,“我不是表明態度了嗎,郎子不需遵守我們家的祖訓,他有想法,只管去辦就是了,我又不攔著。你們看,這就是伴君如伴虎,多可怕。我也想好了,他若是非要挑刺,想悔婚,那也沒關系,反正財禮不退,想悔便悔吧。”
藥藤呢,從太子的態度中又發掘出了一點不尋常,“小娘子,要不咱們反著想,太子殿下本來就不打算納妾,結果你說不在乎,他就生氣了?”
這是個新思路,居上覺得這男人矯情得沒邊,說不定是有思春的傾向了。當然她一點不懷疑,自己肯定是他思春的對象,他這樣不行,那樣也不行,可不就是在使性子嗎。
但仔細再一想,又覺得自己可能太想當然了,人家打下了這大歷江山,每日忙得像狗一樣,分明心懷天下,一舉一動都以宗廟社稷為重。這樣一個擲地有聲的人,會忠貞不二,枕頭上永遠只躺一個女郎嗎,顯然不可能。
“人家是太子,將來還會是皇帝。”居上一句話便否定了藥藤的揣測。
三個人同時嘆了口氣,實在想不明白,到底哪里又招太子殿下不高興了。
算了,想不出頭緒便不想了,大不了收拾包袱回家。不過這一晚也怪難熬的,無端醒了好幾次,五更時候就睡不著了,爬起身推開窗戶看對面,正猶豫要不要喊他兩聲,沒想到那邊窗戶自發開了。
見她就在窗前,他很意外,立即調整了態度,寒聲道:“這么早便醒了?”
居上倒也坦誠,“昨晚沒睡好。”頓了頓又問,“你說請我吃胡月樓的,這話還算數嗎?”
難道沒睡好不是因為慚愧,是因為擔心吃不成席嗎?
凌溯大感失望,原本想賭氣說不去的,但猶豫再三還是沒有出口,只道:“再議。”便合上窗戶走開了。
居上站在窗前愣了會兒,心里貓抓似的。自己不是優柔寡斷的脾氣,要等到傍晚才解開疙瘩,那這一整日就太折磨了。
打定了主意,立刻裹上披帛追了出去,他恰好還未出園門,聽見身后有腳步聲,回頭看了一眼,見她跑得氣喘吁吁的,很奇怪,許多郁結忽然就散開了。
她來追他,是不是表示她在乎他?看來這女郎不是泥塑木雕,終歸是有血有肉的。
居上因追得匆忙,來不及梳妝,烏沉沉的長發披散著,足有齊腰長,襯得臉頰如雪,唇色嫣然。
當然態度絕沒有人好看,仰著頭道:“你到底哪里不高興,你要說出來,我才知道你在想什么。昨晚上我沒睡好,夢里都在琢磨你為什么生氣,話說了一半就關窗,這是你的君子風范嗎?”
太子妃和太子殿下吵起來了,嚇得凌溯身后的內侍和女史往后退了三步,紛紛低下了頭。
凌溯心里自然也不高興,蹙眉道:“你一大早追出來,就是為了質問我?我怎么沒有君子風范了?為什么關窗,你不知道嗎?”
居上說:“我不知道。反正我說什么你都不高興,那我今日回家去了,晚上也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