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月,到前日為止就只是抱一下,所謂的定情更是談不上。
看看他的詹事,那張臉是情場老手的賣相,他很想向他請教一下如何才能準確定情,但自己的私事有點難以出口,且他又是個自尊心極強的人,有時候情愿自己摸索,也不愿意讓身邊的人笑話。
但眼波藏不住,充滿求知的欲望,瞥了一下又瞥一下,直瞥得何加焉心里發毛,不得不主動來問:“郎君,臣有什么能幫上忙的嗎?”
凌溯正了正臉色說沒有,隔了半晌道:“他們方才認識了幾日,這種感情粗陋,聚得快,散得也快。”
何加焉掖著手說可不是,“不過圖個新鮮,有時候看對了眼,哪管其他!說到底崔十三這廝長得不錯,且又會哄女郎喜歡,比起辛五郎,怕是有情趣多了。且胡四娘受難的時候,是他出手解圍,兩下里一比較,我要是女郎,我也選崔十三。”
凌溯哼笑了一聲,“兩句花言巧語就上當,這種女郎真是淺薄。”
不像居上,拿大錘子都捶不開她的食古不化,這就是高門貴女的矜持!
不過自豪之下,也有他的惆悵,他已經非常努力了,但進展緩慢。自己能撐到現在,全靠自我感動和強行解讀,他心里明白,她對他的感情,遠不及他喜歡她。
輕嘆一口氣,罷了,一步步穩扎穩打,感情才深厚。轉頭吩咐了何加焉一聲,“讓崔十三再使把勁,只要胡四娘松動,即刻回來稟報。”
何加焉道是,見他垂手收拾東西,便知道他要回行轅了。忙讓內侍將文書搬上車輦,一面道:“今日天氣不佳,郎君回去還是乘車吧,臣讓人點上暖爐,車里暖和。”
凌溯不是那么嬌氣的人,過往在軍中,十二月里都能跳下河,這才剛入冬罷了,要什么暖爐。
于是說不必,“馬車太慢,我先走一步。”
示意長史帶上妝匣,自己頭也不回出了門。一路穿街過巷回到新昌坊,進內院之前先拂了拂身上衣裳,回身看長史,拿眼神詢問自己端方不端方。長史投去一個肯定的微笑,他才短促地呼出一口氣,然后提袍進了西院,三步并作兩步到了門廊上。
朝里間一望,居上正穿戴著太子妃的褕翟,習學參拜大禮。
厚重繁復的大袖連裳和花釵九樹,將她妝點得尊貴不容逼視。但美則美矣,人也被困住了,發現他回來,眼珠子亂轉,但頭不能轉。邊上的人向太子行禮,她照舊要按著規定的儀制,完成她正操練的六肅三拜禮。
好在她沉得住氣,動作能做到紋絲不亂,禮官看著很滿意,和聲道:“娘子辛苦了,今日就到這里吧,明日再授親蠶禮。只要親蠶禮一學成,臣就沒有什么再可教授娘子的了。”
居上心頭雀躍,按捺住了向禮官欠身,“有勞郎中。”
禮官還了一禮,又向太子叉手,這才緩步退出了上房。
人一走,居上終于松懈下來,顧不得抱怨累,歡喜地撫掌,“只要一學成,我就能回家了!”
可是這話卻讓凌溯不大高興。
是誰規定的,學成就要回家?
他轉頭看看長史,長史訕訕點了點頭,表示真有這個定例。
原本太子妃娘子進行轅,就是為了規范儀行,以確保將來任何場合都不出錯。行轅就像個學堂,學不成關在里頭進修,學成了當然就可以回家待嫁了。
但太子殿下很不滿意,他向長史拱起眉,示意他找點話來挽留。長史為難地想了想,忽然靈光一閃道:“娘子,天氣驟冷,宮中皇后殿下有令,命禮官暫緩兩日授課,免得娘子受了寒。再者,其實娘子學成以后也可在行轅多住上一陣子,反正回家也無事。娘子入行轅,不單是為學習禮儀來的,還有最要緊一樁,須得與太子殿下多多相處,娘子忘了?”
居上一聽,陷入了兩難,雖然她很愿意天天和凌溯打嘴仗,但家里的事也讓她牽腸掛肚。
頭上的釵鈿好重,幾乎要舂短她的脖子,她抬手將那些首飾拔下來,交給藥藤收好,一面道:“當初入行轅前,函使就與我阿耶說定了,不過百日就能回家。況且五兄那事我也記掛著,還是想早些回去……”說著沖凌溯笑了笑,“郎君要是想見我,就上待賢坊來找我,我每日留你吃暮食,好不好?”
聽上去好像可行,但這種短暫的相聚,怎敵推窗就能看見。
凌溯臉上一派漠然,“規定是死的,人是活的,百日之說不可信。再說每日宵禁,來往不方便,我還是覺得你留在行轅更好。規矩學完了,再找些來學,總能找到的。實在不行,我從藏藥局給你找幾套醫書來,你在這里順便把醫也學了吧。”
居上覺得這人就是個夜叉,太子妃的身份讓她背負了這么多,這段時間累死累活天天學磕頭還不夠,還想讓她學醫?這可好,將來看病都不用太醫署了,娶她做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