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居上道是,甜甜叫了聲阿娘,叫得皇后通體舒暢,連連頷首說好,“我這輩子不曾生過女兒,有了你,也解了我沒生女兒的苦。昨日二郎又進來同我說,欲與你阿妹定親,這可怎么好,我把你阿娘的女兒都搶過來了,回頭可要向你阿娘請罪去了。”
皇后打趣,氣氛輕松,居上這次進宮沒有先前拘謹了,和皇后相處,也有了幾分家常的味道。
皇后想起凌溯之前夸下的海口,不好意思說得太直接,只是叮囑居上,“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咱們北地人一向豪放,我知道你也不是尋常的女郎,所以當初這門婚事我是萬分贊同的,只盼著你們早日成婚,早日開枝散葉。”
居上明白皇后的意思,赧然道:“阿娘放心,我與郎君情投意合,沒有那么多的避忌。”
這樣一說,皇后就了然了,笑道:“這就好,我起先還擔心呢……”一面朝外望了眼,“圣上在兩儀殿,昨日忽然抱恙,一直躺著不曾起來。你既然進了宮,我領你過去拜見。”
居上道是,待在神龍殿飲過了茶,皇后方起身帶她出門。
站在神龍殿前的臺階上西望,能望見恢弘的甘露殿,皇后目光悠遠,瞇著眼道:“昨日就差一點兒,裴氏就住進那里了,若果真如此,我這皇后的顏面無存,怕是會成為大歷的笑柄。”
居上攙著她,輕聲道:“我聽郎君說了,也對貴妃的做法很是不解。”
皇后淡笑了聲,“總是欲壑難填,覺得自己是最特別的,今日住進甘露殿,明日怕是要住進兩儀殿了。”說罷覺得那裴氏不值得成為婆媳之間的話題,又往西邊指了指,“太后住在承慶殿,原本該讓你去見禮的,但太后這一向病得厲害,不敢叨擾,等再過兩日,讓大郎帶著你去給她老人家請安。”
婆媳相攜出了神龍門,穿過獻春門,即到兩儀殿。
進門之前,皇后看了居上一眼,復將視線調向她的肚子。居上立刻會意了,不自覺扶了扶腰,讓皇后放心。
邁進門檻,皇后喚了聲“陛下”,老夫老妻之間從來沒有通傳不通傳一說,只聽里面傳出一聲咳嗽,就是圣上倔強的回應了。
皇后招招手,帶著居上進了內寢,圣上躺在榻上,額頭包著白巾,沒有了以往九五之尊的傲然威嚴,看上去只是個病患罷了。
居上上前行禮,端端肅拜下去,圣上只說:“免禮吧。”對于這位兒媳,已經不像之前看著那么熨帖了。
但因她是辛道昭的女兒,卻也不便將挑剔做在臉上,皇后卻明白那調開的視線里,蘊藏著多少不滿。
“陛下,殊勝得知陛下抱恙,特進宮來問候陛下。”皇后道,“難為孩子,身上沉重還一心掛念著陛下,陛下不說兩句慰心的話嗎?”
圣上茫然看看皇后,又看看那一臉期待的準兒媳,嘴唇囁嚅了下,半晌擠出一句話來,“太子妃受累了,朕的病癥沒有大礙,你不必擔心。”
居上這才說是,“昨日郎君回來同兒說起,兒急得一晚上不曾睡好,今日一早便進宮來,一定要親眼見到陛下安好,兒才能放心。”她說得聲情并茂,話語里也盡是對圣上的感念,“陛下對兒有知遇之恩,若不是陛下開明,兒怎能與郎君有這段姻緣。但高存意的事,令陛下失望了,兒心中甚是愧怍,今日正好借此時
機,向陛下請罪,請陛下責罰兒,切勿因兒的過失,讓陛下憤懣憂心。”
她說著,退后兩步,跪倒在了圣上榻前。
這一跪,讓圣上和皇后都有些意外,皇后那眼風,仿佛他要謀害她孫子一般,弄得圣上十分不自在。
皇后向他使眼色,“陛下,你看太子妃都親自來向你賠罪了,她肚子里還懷著大郎的骨肉呢,那可是我們凌家的長孫啊!”
圣上不得不撐起身子,喘了口氣道:“快起來吧,這件事原不該怪你,是朕一時氣惱,遷怒了你,讓你受委屈了。”
居上聽了,鼻子真情實感地酸了酸,起身后含淚道:“以往是兒不審慎,險些帶累了郎君名聲,陛下震怒也在情理之中。日后兒一定謹言慎行,再不讓陛下與皇后殿下操心了。”說罷恰好有內侍送藥進來,她忙接了,親手送到圣上面前,溫聲道,“郎君忙于公務,不能在陛下面前侍奉,兒替郎君,為陛下侍疾。”
兒媳做到這樣,雖然只是端藥遞水,卻也表明了態度。
圣上將藥接過來,平時還嫌苦,至少猶豫一下,今日對著兒媳,連拖延也不能夠了,很快把藥喝完,擺手道:“你的心意朕知悉了,你身上也不便,回去好生養著吧。”
圣上不耐煩應付她,她心里知道,復又肅了肅,從兩儀殿退了出來。
返回神龍殿的路上,居上攙著皇后緩步而行。皇后對圣上的態度一點也不上心,對居上道:“你已經盡過了心,他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