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送達那日,我成了京城里最尊貴的端陽郡主。
也是在同一日,我被父親和未婚夫聯手送進了全天下最污濁的地方——教坊司
。
他們取走我的錦衣華服,為貌丑的表妹換上我的臉,讓她頂替我的身份。
父親說,表妹聲名狼藉,這是她唯一的出路。
未婚夫顧云辭則握著我的手,滿眼“深情”地說我性子死板,理應換種活法。
他們一個為我備好入教坊司的碎銀和傷藥,一個為我安排好了接下來的“恩客”
。
無人看見,那一碗麻沸散下肚前,我眼底的平靜。
也無人知道,我早已知曉他們的全部盤算。
因為很快,他們就會跪著來求我,求我從泥潭里走出來,換回原本的身份,去拯救他們飛黃騰達的富貴夢。
而這一次,我不會再心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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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答應得如此爽快,讓父親準備好的一番說辭都卡在了喉嚨里。
他喜出望外,立刻吩咐下人取下我的釵環首飾,給我換上了一身粗布麻衣。
我一動不動,由著他們擺布。
“別怪父親。”父親嘆了口氣,“你表妹的母家剛被新帝清算,家中所有女眷都將被送往教坊司。若有人在那里發現了我們蘇府的東西,會有損府上的名聲。”
他頓了頓,繼續道:“等會兒易容結束,你就自己去教坊司,也免得官府上門來抓人,場面難看。”
我的心口傳來一陣鈍痛,強忍著淚意,吸了吸鼻子,問道:“父親,我到底是不是您親生的?”
父親愣住了,隨即說道:“你這孩子,說的什么胡話。你當然是父親的親生女兒,但你表妹從小沒了母親,又被自己的父親嫌棄,實在太可憐了。”
顧云辭也走了過來,親自將我抱起,送入準備易容的密室。
“教坊司那樣的地方,是不能贖身的,但我會經常去看你。”他溫聲安慰我,“等表妹向皇上求得賜婚,她會找機會把你討要過去,當個歌姬養在府中。到那時,你雖然是賤籍,但我依然會把你當作妻子看待,表妹也會敬重你。好日子都在后頭呢。”
一碗麻沸散下肚,我的意識漸漸模糊。
當我再度醒來,鏡中映出的是一張纏滿紗布的臉。
顧云辭拍了拍手,對外吩咐道:“來人,此女是朝廷欽犯,趕緊扔出去。”然后,他壓低聲音對我解釋:“戲要做全套,千萬別露餡了。”
兩個小廝上前,拖著我的胳膊就要往外走。我深吸一口氣,掙脫他們,大聲說:“我秦鳶自己會走!”
父親與顧云辭對視一眼,露出了然的微笑。
小廝松開了手。父親心疼地撫摸著我那張剛剛換好、還在隱隱作痛的臉:“好晚凝,是父親對不住你。”
顧云辭從懷中取出一個布包,里面是些零碎的銅錢、傷藥,以及一幅避火圖……都是在教坊司里能派上用場的東西。他將包袱塞進我懷里:“這些,都是我特意去教坊司打聽之后,為你準備的。”
我的眼淚終于落了下來,一言不發地轉身走向府門。
“晚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