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詩畫棋琴,臣也就愛吃甜點(diǎn)這一個(gè)小喜好,臣聽聞這家鋪?zhàn)拥拿纷由跏强煽?,陛下不若也嘗嘗看。
”蘇逸之的話言猶在耳。
她知道,或許她不該收的,但恰好……沈昭輕嘆,她喜歡吃甜食這件事,這世上沒幾個(gè)人知道,她也怕別人知道。
她不知道蘇逸之此舉是誤打誤撞,還是投其所好,她最后都還是收下了這包梅子。
蘇逸之此人不簡單,但卻可以做她指下……至關(guān)重要的一枚棋子。
宴散后,沈昭派人送紀(jì)成玉回坤寧宮,自己則是乘宮車,沿太液池緩緩而行。
沈昭倚窗,指尖仍捏著那包糖梅,油紙透出油跡,像一點(diǎn)不肯化開的夜色。
車過轉(zhuǎn)角,忽聽馬蹄驟急,簾外沉璧低喝,“放肆!何人敢攔御駕!”月光下一騎橫來,馬上人發(fā)冠微亂,面如桃花,竟是陸衍。
沈昭掀簾,聲音比春水更涼,“攝政王好興致,深夜縱馬宮道。
”陸衍的目光穿過垂簾,落在沈昭指間,準(zhǔn)確來說,是落在那包梅子上。
他翻身下馬,躬身行禮,衣擺濺起碎銀般的水光,聲音微啞,“臣來討賞。
”“賞?”“自然是賞。
”他笑意很淺,看不出真假,眼底暗火卻是不藏,“今日是陛下的喜日,臣不來討點(diǎn)賞,豈不可惜?”沈昭微一垂眸,將手里的油紙包掩住,“朕可不覺得,攝政王如此時(shí)辰,不回你的王府,在宮道上攔朕,只是為了討賞。
”陸衍徑直上前,壓根不在意沉璧的阻攔,行至宮車前,微微仰頭看著沈昭。
“陛下說這么多,不就是想知道,臣攔你究竟是想討個(gè)什么賞嗎?”他輕笑,伸出一只手,“陛下和臣,單獨(dú)談?wù)劊绾危俊鄙蛘芽戳搜鬯氖?,骨?jié)分明,手指修長有力,她分毫沒動(dòng)。
“攝政王求何,直接說吧。
”陸衍卻不答,手一垂,指尖順勢擦過沈昭手背,聲音低得只有兩人能聞,“這蘇清齋的點(diǎn)心太甜,陛下莫多吃,當(dāng)心牙疼。
”蘇清齋,上京城最大最有名的點(diǎn)心鋪,莫說尋常百姓,連許多皇親貴族都喜歡去。
沈昭指尖微顫,那包梅子忽然燙手。
陸衍卻已退后一步,拱手,“夜深露重,陛下早些安歇。
明日下了朝,臣會(huì)去御書房尋陛下,共商‘為君之道’。
”“臣想要的賞賜,明日再討也不遲,臣不急這一時(shí)。
”馬蹄聲遠(yuǎn)去,月色重新落回池水。
沈昭回到寢殿,拆開油紙。
梅子顆顆飽滿,沾上白亮亮的糖霜。
里面還有一張寫了字的小紙條,那是蘇逸之的字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