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春枝明白:“我不會在外面亂說的。”
夜色下,譚春枝上了一輛黑色的奔馳,劉主任在市里的監管局任職,有些只為是官位不大,但是有實權,有些是官位大,但是沒有實權的,劉主任屬于前者,所以譚春枝嫁他,委屈,但是她也受著。
而今,更是一心想著懷孕,眼看著前妻的兒女一天比一天大,又在丈夫眼前晃悠,她著急。譚春枝坐在車里,搖下車窗,思緒萬千。
當初跟劉欽談戀愛,她折服于他的外表,談吐,更欣賞他是難得一見的大學生,前途無量。那時候她的父親父看好劉欽,她也歡喜,直到后來。
譚春枝咬得牙齒咯咯作響。
劉欽騙了她,他居然結婚了,他的前妻帶著一雙孩子找到他,跪在她歌劇院的門口,她牽著劉欽的手看著,像極了拋妻棄子的陳世美和引誘他的公主。
女人灰頭土臉,穿著一件發灰的襯衫和一條黑色的褲子,穿了一雙黑色的布鞋,腳后跟已經磨通了。
她按著一雙兒女跪在石階下,一聲一聲的懇切,字字泣血,她不敢痛斥劉欽,在她的世界里,丈夫就是她的天,所以,她只能罵這個勾引她丈夫的罪魁禍首。
那是譚春枝這一生最灰暗的一天,她的父母是大學教授,從小,她就是被捧在手心,千嬌萬寵長大的,她記得,她十六歲那年,她第一次參加市里的舞蹈比賽,跳的是原創劇目《梅妃》,一舞動,四座皆驚,此后,譚春枝三字,成了舞者的一塊里程碑。
而如今,她被一個鄉下來的婦人指著鼻子咒罵,她從小連重話都沒聽過一句,而此時,她似乎聽完了一生都難聽的話。
她掙脫了雙手,狠狠扇了劉欽一巴掌,此后,再不相見。直到后來,劉欽任職區長,再找到她,說自己已經離婚了。
譚春枝沒有說話,也沒有理他,梗著脖子走了。
她是天之驕女,什么樣的人找不到?什么樣的男人不愿意為他折腰,她在乎劉欽么?
思及此處,她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氣,就像是一只球,扎開了一個口子,就會永遠地漏氣。
譚春枝的父母都是大學老師,書香世家,但這樣的書香世家卻不過有錢,堪堪過著日子,父母的錢,多數用來投資她了,送她上了國內最好的藝術院校,后來她成名了,也掙了不少錢,但是她心里清楚,比起錢,她更需要的是權,劉欽,就是她的第一塊跳板。
所以譚春枝才會容忍他的欺瞞,在劉欽拿著離婚協議書找到她的時候,她同意了和劉欽的交往。她從前為了權利,忍下了劉欽的欺騙,現在她同樣需要一個孩子,來穩固自己的婚姻。
她承認自己的不純粹,也從不想為自己的不純粹找借口,野心昭彰,從來都不需要借口開脫。
方卿眠坐在車上,有些昏昏欲睡,半靠在陸滿舟的肩上,陸滿舟囑咐司機,車開得緩一點,他握住方卿眠白嫩的小手,,就像是抓住了一只軟軟綿綿的兔子。
“困嗎?”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