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深入骨髓,撕裂神魂的劇痛。
顧長夜的意識仿佛被投入了一座沸騰的熔爐,無數(shù)陌生的記憶碎片化作滾燙的巖漿,瘋狂地涌入、沖刷、烙印。
萬仙殿。
高臺之上,琉璃為瓦,神玉鋪地,四周云霧繚繞,仙音渺渺。
他身著一襲玄黑金紋長袍,墨發(fā)披散,面容俊美得近乎妖異。
可此刻,這具身l的原主,那個聲名狼藉的紈绔子弟,正因為強行催動秘法窺探天機,神魂耗盡,瀕臨潰散。
而他,一個來自藍星的普通人,就在這片刻之間,鳩占鵲巢。
記憶洪流的最后,是一本書的劇情。
書名很俗,《萬古劍帝》。
講述了天命之子林凡,重生歸來,一路逆天改命,裝逼打臉,最終登臨仙道之巔的故事。
很不幸,他顧長夜,就是這本書里活不過三章的、最大、也最愚蠢的反派。
一個為了襯托主角光輝,集傲慢、無知、殘暴于一身的墊腳石。
而今天,此時,此地,這萬仙殿高臺之上,正是他作為反派的開幕,也是落幕。
他將在這里,當著東荒無數(shù)宗門世家的面,親口說出要與蕭家之女蕭清雪解除婚約,以此來羞辱這個曾經(jīng)的天才,如今的“廢物”。
隨后,主角林凡登場,為蕭清雪出頭,以一腔“莫欺少年窮”的豪言壯語,立下三年之約,狠狠地打了他的臉,從此聲名鵲起,開啟逆襲之路。
劇本,清晰得令人發(fā)指。
顧長夜的眼皮微顫,緩緩睜開了雙眼。
眼前的世界由模糊變得清晰。
高臺之下,人頭攢動,一道道目光或敬畏,或鄙夷,或幸災樂禍,盡數(shù)匯聚于他一身。
左手邊,是顧家的席位。幾位家族長老面色沉凝,眼神中帶著毫不掩飾的冷漠與催促,仿佛在看一件即將被利用殆盡的工具。
右手邊,是蕭家眾人。為首的老者氣得渾身發(fā)抖,而他身后的蕭家族人,則個個面帶羞憤,死死地垂著頭,仿佛要將牙關咬碎。
而在那人群不起眼的角落里,一個布衣少年,身形挺拔如松,雙拳緊握,眼中的火焰幾乎要噴薄而出。
林凡。
他來了。
他已經(jīng)讓好了所有的準備,只等著自已念出那句臺詞,然后他便會一躍而上,將自已踩在腳下,成就他的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