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門的聲音很響,但關門聲落下后,屋子里卻陷入到了死寂中。
許久,久到阮玉連開口說話的聲音都有些恍惚。
“江野”
她開口喚了江野的名字,看江野的眼神中帶著幾分疼惜。
縱使是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但阮玉能清晰地感受到,此時的江野心情并不好,似乎有什么情緒一直都被他壓著。
江野緊抿著唇,臉部線條繃緊,但旋即他卻忽然笑了起來,抬手摸了摸阮玉的頭發,聲音一如既往地溫柔。
“對不起,嚇到你了。”
阮玉搖了搖頭,張嘴想要問出心中的疑惑,可卻不知道從什么地方問起,更不知道怎么問,才能讓眼前的男人情緒不會變差。
然而還沒等到她問,江野仿佛已經洞悉了她的想法,拉著她的手重新坐到了床鋪上,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如你所見,她是我生物學上的母親。”
“可是”
“你是想說,部隊那邊關于我的訊息,唯一家人是死去的爺爺對吧?要是按照身份信息的話,我確實只有爺爺一位親人,他的戶口是單獨的,我就在他的戶口本上,所以雖然我有父母,但爺爺死后仍舊是孤兒身份。”
江野說出了阮玉心中的疑惑。
然后,江野將他的事情都跟阮玉說了一遍,很淡然的語氣,仿佛幼年的事情,不過是已經過去的往事罷了。
江野父母雙全,但她的母親,也就是剛才過來敲門的那位女士,一心追求自由的愛情,不滿足于和江野父親的包辦婚姻。
同樣,江野的父親也是一位真正的紳士,沒有強迫,他同意了吳蕓離婚的提議,兩人在江野五歲的時候離婚,吳蕓順利地嫁給了她的第二任丈夫,而江野的父親也跟其他女人聯姻,兩人都迅速結婚。
江野就像是個拖油瓶一樣,一直被寄放在江老爺子那里,沒有人想起,或者是刻意地不愿意去想起他,歸屬問題也一直都放在那里,誰都不愿意去要這個孩子。
眼看著孩子就要上學了,還沒有上戶口,老爺子一氣之下,直接大手一揮,讓孩子上在了他的戶口上,并且毅然決然地帶著他去了大荒地農場。
“我還記得,臨走的時候她大著肚子來送我,說她是一個自私的母親,不能為了孩子放棄成為自己。”
江野諷刺地笑出聲來:“結果聲稱嫁給愛情的她,才不過五年就又離婚,聽說是那男的前妻回來了,人家選了舊愛,她這個新娘徹底的被拋棄了,后來她又嫁給了另一個男人,到現在她還是單身,這就是她拋夫棄子追尋的自由愛情。”
“還有我那生物學上的父親,為了事業,甘愿和一個瘋子結婚,生下了兩個小瘋子,你說這一家子可不可笑?”
縱使阮玉是重生回來的,當聽到關于吳蕓的故事時,還是忍不住在心中唏噓了一下,同時對江野只剩下心疼。
他的父母一生都在追尋自己的利益,而他作為他們的孩子,卻仿佛是不應該出現在這世界上一般,被所有人拋棄。
阮玉鼻子一酸,眼眶就紅了。
她伸出手抱住江野,聲音哽咽:“誰從來都不是誰的附屬品,他們有他們的人生,你也有自己的人生不是嗎?”
“是啊,我有自己的人生,所以憑什么他們想起來我了,就可以跑過來騷擾我?就因為他們生了我?”
江野的喉結滾動,眼眶有些發紅,渾身的肌肉都繃緊了,似乎此時壓抑著巨大的情緒。
阮玉不知道要怎么去安慰江野,只能默默地緊緊抱著他。
她遭受的是背叛,而江野遭受的卻是拋棄,在他的身上,阮玉找到了同病相憐的感覺,唯一不一樣的,是上天給了她一次重生來過的機會,而江野的上一世這個時候已經死了,到死他都是父母雙全的孤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