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筆灰里的心跳與暗夜里的守護
清晨的陽光剛爬上窗臺,林風就被一陣劇烈的咳嗽驚醒。他猛地坐起身,看見父親正捂著胸口彎腰喘氣,母親跪在床邊,手里攥著皺巴巴的藥方,眼淚啪嗒啪嗒掉在補丁摞補丁的被單上。
“醫生說……要住院。”母親的聲音像被水泡過的棉花,“可押金就要三十塊,我們……”
林風摸了摸枕頭下的七塊五毛錢,指尖的溫度燙得嚇人。他掀開被子跳下床,從書包里翻出那把多功能扳手:“媽,我這就去把這個賣了,肯定能湊夠錢。”
“這是你熬夜讓的……”母親摸著扳手邊緣的毛刺,哽咽著說不出話。
“再讓一個就是了。”林風把錢塞進母親手里,“我去去就回。”
他跑到廢品站時,老李正蹲在熔爐前抽煙。看見林風手里的扳手,眼睛亮得像銅鈴:“這寶貝你要賣?”
“多少錢?”林風直截了當。
老李掂量著扳手,又看了看林風通紅的眼睛:“三十塊,我給你現錢。”
林風愣了下,這比他預期的多了一倍。老李嘿嘿一笑,露出泛黃的牙:“這玩意兒能省我不少力氣,值這個價。對了,你讓我盯的人,昨天又去寄賣行了,還押了個金戒指。”
林風的心沉了下去。那戒指一定是蘇婉清的。
拿到錢飛奔回家,把三十塊塞給母親,林風抓起書包就往學校跑。早讀課已經開始,朗朗的讀書聲從教室飄出來,他站在走廊上,看見蘇婉清正站在講臺上領讀。
她今天換了件淺藍色襯衫,領口的紐扣縫好了,袖口卻沾著點暗紅色的污漬——像是干涸的血跡。陽光穿過窗戶落在她臉上,能看見她眼下淡淡的青黑,顯然昨晚沒睡好。
林風輕輕推開門,全班通學的目光都聚了過來。蘇婉清轉過頭,看見是他,眼里閃過一絲驚訝,隨即恢復了平靜:“進來吧,下次別遲到了。”
他走到座位坐下,后桌的胖子王磊用筆戳他后背:“風子,你可以啊,居然敢遲到,就不怕蘇老師罰你抄課文?”
林風沒理他,目光一直落在蘇婉清身上。她領讀時聲音有些沙啞,讀到“春蠶到死絲方盡”時,指尖突然抖了一下,粉筆灰簌簌落在講臺的教案上。
下課鈴響,通學們一窩蜂涌出教室。蘇婉清收拾教案時,手指被書頁邊緣劃破,血珠立刻冒了出來。她慌忙用嘴去吮,卻沒注意到林風已經走到了講臺前。
“老師,用這個。”林風遞過去塊創可貼——這是他早上路過供銷社時,用剩下的錢買的。
蘇婉清抬頭,看見他掌心的創可貼,愣了愣才接過去:“謝謝你,林風。”她低頭撕包裝時,林風看見她脖頸處有塊被衣領遮住的淤青,形狀像個丑陋的指印。
“老師,”林風的聲音有些發緊,“您家是不是有什么困難?”
蘇婉清的動作頓住了。她抬起頭,眼睛里蒙著層水汽:“為什么這么問?”
“我……”林風攥緊了衣角,“我昨晚路過您家樓下,聽見有吵架聲。”
蘇婉清的臉瞬間變得慘白。她慌忙別過臉,將受傷的手指藏到身后:“小孩子別管大人的事。對了,你的數學練習冊寫完了嗎?拿來我看看。”
林風從書包里掏出練習冊。他昨晚寫完后又檢查了三遍,字跡工整得不像他以前的風格。蘇婉清翻開看了幾頁,眉頭慢慢舒展開,嘴角甚至露出點笑意:“這道附加題,你用的是高中的解法吧?誰教你的?”
“我爸以前是修機器的,他教過我點方程知識。”林風撒了個謊。前世他為了看懂工程圖紙,自學過高等數學,這點初中題對他來說易如反掌。
蘇婉清驚訝地看著他:“你爸爸是工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