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魔窟之主,東荒魔道魁首,一個跺跺腳就能讓十萬里山河震顫的梟雄,此刻竟像個鄉野村夫般,將一個沉甸甸的麻袋“噗通”一聲放在了瘸腿木桌前,塵土飛揚。
他的聲音沙啞干澀,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卑微:“上仙,我……我申請分期。”
這一刻,周遭死寂。
那些排著長隊、氣息或暴虐或陰森的魔修們,無不屏住了呼吸,連心臟的魔元鼓動都刻意壓制到最低。
他們敬畏地看著那位魔主,更用一種近乎恐懼的目光,死死盯著那個坐在桌后,自始至終都在啃著冷饅頭的年輕人。
林閑終于咽下了最后一口饅頭,拍了拍手上的碎屑,這才慢悠悠地抬起頭。
他的目光平靜得像一口古井,沒有波瀾,沒有情緒,就這么淡淡地落在了魔主那張布滿猙獰傷疤的臉上。
這道目光不帶任何威壓,卻讓魔主渾身一僵,仿佛被某種無形的天地法則鎖定,連一絲反抗的念頭都無法生出。
“分期?”林閑的聲音同樣平淡,他伸手入懷,在那本破破爛爛的《天道稽核簿》夾層里,輕輕抽出了一張薄如蟬翼的金紙。
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將金紙攤開在桌上,用指尖點了點。
“姓名,血屠。檔案編號:東荒魔字零零壹號。”
“天啟三百四十年,你于七歲時在萬蛇谷偶得《噬天訣》殘篇,此功法屬天道禁術,你偷學十年,未向天道監察司報備,此為重罪一。”
魔主血屠的臉色瞬間變了,瞳孔劇烈收縮。
這件事是他最大的秘密,是他崛起的根基,除了他自己,絕無第二人知曉!
可現在,卻被對方用一種宣讀卷宗般的語氣,輕描淡寫地說了出來。
林閑沒有理會他的震驚,繼續念道:“天啟六百二十七年,你為煉制‘萬魂幡’,屠戮風云國全境,共計城池三座,人口一百七十二萬。此舉造成地脈怨氣淤積,靈氣失衡,嚴重違反《天道生態環境保護法》,未及時申報環保稅,此為重罪二。”
“環保稅……”蘇清雪在旁邊聽得嬌軀微顫,她看著林閑的側臉,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將屠城之罪,定義為“未繳環保稅”?
這是一種何等冷酷而至高的視角!
仿佛凡人生死,在他所代表的規則眼中,不過是一項可以量化的數據。
周圍的魔修們更是聽得頭皮發麻,冷汗直流。
他們忽然意識到,自己過去那些自以為豪的殺戮、掠奪,在新的天道規則下,可能都變成了一筆筆觸目驚心的“欠款”。
林閑的手指在金紙上緩緩滑下,落在了最后一行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