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希文駐足于手工社的立牌之前,手里還打著電話。
“……媽先不說這件事,你是不是屬豬?沒事,我現在跳蚤市場看見一個掛件,挺可愛的……那我買嘍,行,掛了。”曹希文拿起桌面上一只用針線勾好的小豬掛件,遞給林星晨付款。
林星晨接過來時莫名不敢抬頭,手腳麻利找好零錢,記賬。等到感覺面前空無一人時,她才抬起頭。
真是糟糕,林星晨想,應該跟曹希文打聲招呼,夸她幾句看看能不能認識。不過這個人也不會回應太多。
“曹希文曹希文!”突然有一個聲音響起,“快過來幫忙抬東西去班上!都是奶茶哈哈哈哈!”
林星晨手上沒停下編織。
“哦。”她聽到那個人平淡地回應。
高一分科之際,不少同學往級組辦公室跑進跑出,尋求建議或是心安。林星晨聽到班主任說她數學很好,去讀文科更輕松,便填上“文科”,沒有更改。
有些人只見幾面卻念念難忘,是錯過。如果見了一面又一面,可能是命運。她走進高二十六班的課室,掃視一圈后愣住。
每個來文科班的同學似乎早已經有熟識的同學,空的座位不剩幾個。但是剛好,曹希文的旁邊的座位是空著的。林星晨不作他想,直接坐下。身旁的人沒有動作,仍然低頭看書。
晚自習鈴打響時,老江,十六班班主任,走進來站在講臺上,開始開新班
老江開完班會后,將我和林星晨拉到走廊,口水花花地向我倆灌滿雞湯,說市級培優計劃周一開始,為時七天,最后還要再次篩選。
“曹希文,”他的小眼睛放出的光芒沉重到我不敢抬頭,“數學很難,但是我還是那句話,迎難而上。”
沒有人告訴我迎難而上的“難”是拿競賽題做小測卷,做完還要上交批改。林星晨分去隔壁班,文科戰線只剩下我在負隅頑抗。
黑筆不斷在草稿紙上計算書寫,過去半個小時,我得出題目原有條件。一聲冷笑,我擲下黑筆,舉手投降。
眼睛掃到隔壁的男生,留著胡茬,保溫杯已經掉漆。他注意到我的目光,不著痕跡地用手肘擋住答題紙,甚至還側過身。無語的不僅有題目,更有人。
“時間到,交卷。”數學老師在臺上喊道,“快點快點,別寫了。寫不出也交。”
這位年過半百的老師姓孫,特級教師,帶出的國一等獎數不勝數。收上去的卷子有的像隔壁的男生寫滿痕跡,分條縷析地拆分題目條件,有的像我一樣,寫了幾步便戛然而止,刺眼得嚇人。她面色不善地翻動那些空白卷。
“數學靠的是屠殺,不是靈感。這些卷子的同學在干嘛呢?不會寫也要硬著頭皮往下算。”
她突然翻動到一張卷子,愣住,嘴角向下撇。空白卷,除了姓名欄寫了字。
“李運?李運是誰?”
我面色毫無波瀾,撐著頭向三點鐘方向看過去。他仍然戴著口罩,被叫到名字時深吸一口氣慢慢舉手。
“下課過來。”老師扔下卷子,重新拿起直尺,“今天講微積分……”課室里粉筆敲擊黑板密集的回聲,旁邊的男生因為記筆記飛快,手臂肌肉繃成直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