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總覺得林江南的身份很有幾分神秘。
大學剛畢業,就來到縣委書記的身邊當秘書,而縣委書記羅和中對這個生瓜蛋子,顯然是手把手地教,而且還真有幾分誨人不倦的味道。
剛過半年,就派到鐵嶺鎮擔任副鎮長,解決副科級,
這在過去任何一個秘書身上都是沒有過的。
能給縣委書記當秘書的,必須得會察言觀色,有一定官場經驗的人。
但這一切對于林江南來說都是陌生的,而林江南似乎并不滿足給領導當秘書。
一年之內解決副科,在他的記憶里幾乎沒有。
在他眼里,這個人無非就是個書生氣十足的小白臉,到下面就是鍍金來的,也許將來還會有大的調動,他也不期望這個年輕人,到鐵嶺鎮來做什么。他只要接受和放行,其他的隨他去。
鎮里出現如此重大的群體事件,跟他這個新調來的年輕副鎮長更沒有絲毫關系,他也絕對不會有解決如此惡性群體事件的經驗和本事。
誰都清楚,鎮里賬面上躺著那一百多萬是救急用的,每天人吃馬喂、應付各種場面,都要花不少錢。
這筆錢一旦花出去,什么時候還能進賬,他這個鎮委書記,心里真是沒底。
鎮領導們誰都知道,礦上的欠賬太多,如果不拿出個千萬或者更多,是很難解決這些礦工們生存問題的。
鎮里這100多萬資金,就是都給他們,也是杯水車薪,就像這大熱天撒下幾滴雨水,感覺不到任何的清涼。
林江南已經等不及了,說:“周書記,他們足足跪了4個小時了,烈日暴曬,肚子里沒食,再強壯的漢子也扛不住。如果出現生命危險,事情可就更嚴重了。”
鎮長馬明友氣急敗壞地說:“林副鎮長,你不了解情況。就算把這150多萬都給這些人發出去,能解決什么問題?
碾子溝煤礦有1000多號人呢。下面這幾百號人,個個都是生死不怕的亡命徒,就是要跟我們鎮里對抗。我們絕不能給他們拿出一分錢,絕不能慣著他們!”
周繼領狠狠地瞪了馬長天一眼,轉而看向林江南。
林江南居然問賬面上還有多少錢,這讓周繼領心里又是一陣反感。
一個剛調來的副鎮長,居然關心起鎮里的財政問題,這對任何人來說都是十分忌諱的。
鄉鎮的一把手,也是這個鄉鎮財務上的“一支筆”,誰也不能過問,只有他自己和財政所的主管知道,賬面上有多少錢。
周繼領最討厭這些副手詢問鎮里的財政情況。眼下這個林江南居然如此的不知好歹,觸碰他的底線。
然而形勢緊迫,鎮里不拿出長遠的解決辦法,他們絕不會善罷甘休。
正像羅和忠所說,如果這些人鬧到縣里或者市里,他這個鎮委書記的烏紗帽可就沒法繼續戴下去了。
他知道這些礦工們如今已經到了絕路,什么事都能做出來的。
眼前這個年輕副鎮長主動請纓,他并沒有多大的把握。
但有人出面總比沒有人出面強啊。
誰都做縮頭烏龜,顯然不行。
周繼領面容凝重,眼神灼灼地看著林江南說:“江南吶,你真有勇氣去面對這些礦工們?”
林江南說:“周書記、馬鎮長,如果你們相信我,我可以去試試。但必須解決眼前的生活問題,否則的話,事態發展到什么程度,很難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