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還是合約
客廳里重又變得空空蕩蕩,顧謹亦已經(jīng)讓傭人們先下去了,他走到二樓,去了楚小年的房間,保姆正在旁邊守著楚小年,見到他來,便讓開了位置。
“你先下去吧,”顧謹亦壓低聲音,“我在這兒。”
保姆點點頭,但是望著顧謹亦憔悴的臉,又忍不住說:“顧先生,你也要保重身體啊。”
她在楚家工作了好幾年,楚覓云跟顧謹亦一直對她不錯,如今看見顧謹亦變得這么消瘦蒼白,她也于心不忍。
但她只是個拿人工資的保姆,幫不了任何人。
顧謹亦對她點點頭,“我知道。”
保姆嘆口氣,關(guān)上了門。
顧謹亦在燈光下望著楚小年熟睡的臉,這兩個月,楚小年似乎懵懵懂懂意識到有什么變了,雖然他還理解不了死亡,卻知道媽媽會有很久很久都不會回來了。所以他最近變得格外乖,也格外依賴顧謹亦,眼睛整天追著顧謹亦,生怕爸爸也突然不見了。
顧謹亦摸了摸楚小年的腦袋,這孩子頭發(fā)很軟,像楚覓云。
其實楚小年出生后,照顧這個孩子更多的人是他,楚覓云出了產(chǎn)房就立刻投身事業(yè)拼殺了,他那時候也沒太多工作,自然接下了照顧楚小年的責(zé)任,教他走路說話,看著他一點點長大。
他其實一直覺得自己總會跟楚覓云分開的。
他們的婚姻開始于一場搭救,這幾年的相處也都是家人般溫暖,但總有一天,楚覓云會再遇上一個溫柔的愛人,那個人會愛她也愛楚小年。
而那時候就是他退場的時候了,他會高高興興去跟楚覓云辦理離婚手續(xù),去參加她的婚禮,然后在她家附近買個小房子,偶爾來看看楚小年,這就很好了。
這就是他想過的,最好的未來。
但是現(xiàn)在,這所有的一切都成了泡影,輕飄飄碎在了他面前。
他沒能等到楚覓云的婚禮,沒有親眼看見她嫁給一個愛的人,反倒出席了她的葬禮。
顧謹亦咬著嘴唇,沒有發(fā)出聲音,眼淚卻從眼眶里跌落,砸在柔軟的被子上。
他輕輕握著楚小年的手,像個身處荒漠中人,握著自己最后一點珍貴的水源。
謝淮舟答應(yīng)了給顧謹亦三天時間,但他心里很清楚,顧謹亦最后一定會答應(yīng)他的要求。
因為他是目前唯一一個,對楚家的財產(chǎn)和楚小年都沒興趣的人。
果然,三天后,通訊器的另一邊傳來了顧謹亦的聲音,說他愿意簽下合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