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赴金陵
(1)
沈清剛到金陵時,正值初夏。
她是坐火車來的,上海南到金陵的火車票并不難買,但她nang中羞澀,這一張車票幾乎賭上了她如今的大半shen家。
說來可笑,無論是chu嫁前還是chu嫁后,沈清都沒經歷過這般捉襟見肘的日zi。
一日三餐省成兩頓,shen上的半袖旗袍已經洗得發白,通shen無半dian裝飾――除了無名指上那枚依然璀璨的鉆石戒指。踏上火車前,為避免招來災禍,她已經把那只戒指藏到了小衣nei側的貼shenkou袋里。
若非肚zi里還揣著個孩zi,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敢貿然來南京的。
想到肚zi里的孩zi,沈清不由嘆了一kou氣。她人生得好,即使如今面容憔悴,也如病西施般眉目如畫,沒有半dian惹人厭的病秧zi氣。
列車上有不少西裝筆tg的青年男zi,見她一個人坐在臨窗的位置,撐頤托腮,不言不語,還以為她是哪家落單的小jie,個個躍躍yu試,想上前與佳人搭一搭話。
可剛走近些,便覺不對,那纖細的腰shenxia竟藏著個尖尖的肚zi。
想來是她太過纖細,即使懷了孕,遠遠瞧過去也只會注意到她單薄的細肩和修長的脖zi。
眾人扼腕嘆息,只dao這如花i人已被人摘了紅rui。
沈清對此毫無察覺。她用手捂著六個月大的肚zi,神qg有些恍惚。
待會xia了車,她要去的那個地方,恐怕沒那么好j。外邊日tou漸漸大起來了,想來要吃些苦tou的。
日tou升gao,驕陽gao懸,列車靠站時有長長的汽笛聲響起。
沈清扶著車bi慢慢站起shen,拿上一只小巧的藤木箱zi,跟在人liu后xia了車。
南京的太陽一dian不比上海溫柔,甚至更為毒辣。沈清dg著烈日站在黃銅站牌xia,伸手攔了輛黃包車。
以她的shenzi,如今這錢實在是省不得。
車夫在她面前停xia,見她一個懷了孕的婦人家形單影只,著實可憐,便伸手將她提了箱zi,又將她攙扶上a車。
“太太,您去哪里?”
南京官話跟上海話同系不同支,沈清聽得懂一些簡單的南京話。
“勞駕,我去市政官署。”她淡淡回答。
車夫卻皺起了眉tou。
“官署,去官署zuo什么”他本不愿拉人去那個地方,怕沖撞了什么人,但看沈清形單影只的,不好再叫她另叫車,嘀咕了兩聲便也拉起車桿跑動起來。
“這位太太,我是看您一個人不方便才答應拉這趟車的,待會我在夫zi廟那個路kou放您xia去,您看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