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申第二天醒得很早,因為他一整晚都趴在桌子上,時間長了肩頸十分難受,再加上宿醉的頭疼,讓他一大早就心情很不好。
“姜離,”裴申眼睛還沒睜開就喉嚨沙啞地發號施令:“醒酒茶。”
沒有任何人回應。
裴申勉強睜開眼,看了一圈,他仍然坐在一片狼藉的前廳里,而姜離就面無表情地坐在他旁邊。
“端碗醒酒茶過來。”裴申緊緊按著額頭,重復道。
“沒煮。”姜離淡淡道。
裴申不免有些慍怒:“你明知道我喝了酒,為什么不提前備好?”
姜離道:“我有一些話要問你。”
“你先去煮上再說。”
姜離沉默不言,將那盒胭脂拿出來放到桌上。
裴申一看到那盒胭脂,腦袋立刻就清醒了七八分:“這怎么在你這?!”
姜離明白了,原來是私藏。
姜離的眼睛干凈明亮卻掩藏不住疲憊,她看著裴申:“是昨天那位女修士的嗎?”
裴申有些心虛,輕咳一聲,借口道:“是她遺失的,碰巧被我撿到,準備回靈越宗時歸還。你別多想。”
姜離心中了然,露出一個譏諷的淡笑,問:“你們到什么地步了?”
裴申眉眼一沉,對姜離沒分寸的盤根究底感到不滿,聲音沉下來警告:“姜離,你多嘴了。”
姜離一怔。成婚八年,裴申對她向來是和顏悅色,從來沒有疾言厲色,更遑論如此冷眼震懾,她瞬間覺得如墜冰窟。
姜離喃喃道:“你還記得成婚前,是怎么對我說的嗎?”
裴申自然記得,可那已經是八年前了。
這些年姜離這個媳婦里里外外做得都很好,可也愈發叫他覺得無趣。一個無法吸引丈夫的妻子,如何值得愛一輩子呢?
話已至此,裴申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了,道:“姜離,八年前我對你的愛是真,如今,我對南雪融的愛,也是真。”
姜離的眼睛瞬間紅了。
裴申覺得那悲傷的視線過分刺眼,他也于心不忍,可姜離鐵了心要一個答案,他只能把答案清楚明白地告訴她,用盡量不傷害她的方式。
“南雪融她和你不一樣,他與我同樣是雙靈根,在堂內是修為高強的佼佼者。她可以與我在妖物橫行的森林里并肩作戰,可以與我在靈山會壇里談仙論道,我們是靈魂知己。”
“而你呢,沒有靈根,無法修煉,整天只知道在家里洗衣服,做飯,磨豆腐,扎竹簍,做的都是一些沒有價值的事情。我與你產生不了共鳴,我的所見所聞你也一概不明白。”
“八年前,我和你一樣,一無所有,一文不值。可現在,我已經是靈越宗紫金堂下的得意門生,還有一個天才兒子。而你還是這個樣子,不僅沒有什么長進,甚至連容貌都不比從前。”
裴申頗為遺憾地告知她:“我們已經差得太遠了,不般配了,你明白嗎?”